千不情万不愿,二月三日还是到了,京城已经略略有些春天的气息了,天气也暖了些,肃杀的气息已是强弩之末,仅剩些余威,在大地上作威作福,似乎要在褪尽之前,再敲诈一笔,否则便不罢休一样。
寒冷和温暖,像是南北两处的战争一样,相互攻占着领地,来来回回,寸土必较。当然,胜利的注定是暖的那方,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花红喜绿,那些蠢蠢欲动的绿意,就是温暖的一面面旌旗。
爹爹是惟一一位外姓王,就算是前不久曝出了贪污的事,被皇上罚了禁足,罚了月俸,但毕竟还是个王爷,王爷迁居,自然不会从小小的一片林子中穿过,仪仗被要求从皇城正面的一条大街那里绕行一周,再到丰王府的大门。
爹爹说,这不是皇上要给他再起的机会,仅仅只是为了整个皇家的面子,才要求苏婵儿他们这么做的。不过,显然绕街的感觉很不好,骑在马上,看着满街的臣民,就像是在游街示众,准备上断头台一般。
吹吹打打了一日后,迁居丰王府的仪式终于完成,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院子,空空荡荡,没由来地感到了几丝冷意,
丰王府比原先的苏府略大些,院子里铺的是上好的青砖,整个苏府的摆设可谓是富丽堂皇,但是,在苏婵儿眼中,丰王府绝不比苏府原来简练安宁,大气高雅的风格要好。这个地方,虽说已经是苏婵儿的家了,但却只给苏婵儿陌生感、不安全感和疏离感,就像是寄人篱下。
丰王府的大门,在苏婵儿背后缓缓合上,苏婵儿像是受了惊吓一般,转过身去,看着大门一点一点合上,隔绝了外界。苏婵儿突然有一种感觉,这扇门,也隔绝了苏婵儿以往的生活,隔绝了一切的自由与快乐。苏婵儿就像进入了一个牢笼,再也出不去了。
一晃眼,搬进丰王府两年多了,苏婵儿也早在去年四月及笄。这两年多来,爹已经几乎脱离了朝堂,彻头彻尾地成了一个闲散王爷,与娘两人过着了不问世事的生活,只羡鸳鸯不羡仙。长姐在宫中也不算最受宠的,倒也没什么大波澜,其间已经晋封昭仪。苏婵儿他们的生活,岁月静好,它平静得极为美丽,美到似乎一碰就碎。
但是一件事情的到来,让苏婵儿他们平静的生活再掀波澜。三年一选秀,这是旧历,是传下来的规矩。上一次是长姐,这一次,是二姐。
二姐已经十八了,尚未许配人家,这是比较少见的情况,看来是爹娘已经默许了二姐嫁入皇宫,嫁给皇上了。这两年多来,皇上对二姐的心意并没有改变,二姐也开始接受皇上了,连长姐似乎也都默认了两人的关系,有些金童玉女的味道在里面,长姐是自幼喜欢皇上的,而且二姐若是入了宫,两位姐姐还能互相扶持,相互照应。
就像上次一样,宫里派来了嬷嬷检查二姐的身体,嘱咐了几句,便定下了二姐的秀女身份,并通知二姐在五日后的未时到流云殿待选。
这次时间点之间都比较久些,一切都以进入正轨的模式运行,像三年前那样,是比较紧急的做法。
二姐就像那个时候的长姐一样,紧张中略带点兴奋,而对于苏婵儿而言,苏婵儿在为二姐高兴的同时,挥之不去的是深深的别离之情。或许是和二姐更加亲厚,可能是和二姐相处的时间更为久些,又或许是了解到了后宫的险恶,苏婵儿心里极度不想让二姐入宫。
选秀的圣旨下了以后,苏婵儿突然想起来,三年之前,二姐说过的话。
她说,没有人能一辈子陪在苏婵儿身边,自己的路,还是要自己一个人走,能一直帮助自己,陪着自己的,只有苏婵儿自己而已。
其实没有错,长姐有自己的路要走,二姐也有自己的路要走,而苏婵儿,也会有自己的路,只能自己一个人彳亍前行,孑然独立。迟早是要学会的,不是吗?何况,苏婵儿已经觉得自己很幸运了,至少比长姐幸运些吧,苏婵儿还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想到此节,心里倒也通彻明了了,但是苏婵儿还是不能彻底释怀,苏婵儿还是压抑不住心里离别的伤感。毕竟,苏婵儿不是圣人,想到与做到是两回事。
不管心里多么抗拒,五天是时间还是弹指一挥间,选秀的日子,终究还是到了。选秀的那天,天是阴沉沉的,苏婵儿他们目送二姐远去,苏婵儿他们都知道,二姐这一去,便不再是苏家的二小姐了。
不出意料的,二姐被选中,册封为美人,封号为颖。这一次入宫的秀女,份位基本都低于三年前的秀女。与长姐不同的是,二姐再没有回家学习宫廷礼节的殊荣,册封后便住进了宫中,与其他秀女一同。但让苏婵儿奇怪的是,二姐的位份在这次的秀女中,并不是最高的,甚至是低的。
苏婵儿想不通,份位低,不就意味着在后宫的日子难过吗?就算不想让二姐像当年的长姐一样,成为众人嫉妒的对象,也不应该把二姐封的这么低。
但是没等苏婵儿把这个问题想通,苏婵儿就不得不离开丰王府,离开京城了。淮南有两个门派,似乎有什么矛盾,相斗不止,爹便要苏婵儿前去探访。去年冬天,爹就把江湖上的一些事交给苏婵儿来处理了,只要不是大事,不必由爹亲自出面。
开始的时候,苏婵儿总是需要请出爹的令牌才勉强能够服众,到了后来,苏婵儿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些名气了,办什么事都方便了不少。虽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