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锐智死了,常锐智的另一同谋也难逃厄运。常同化以篡逆的罪名赐死刘太后,刘氏一族无论男女老幼,尽数诛灭三族,比徐、程两家还要惨烈。
常同化废黜了刘太后,又立常建本生母程氏为太后。
光阴难驻迹如客,寒暑不惊心似僧。时间一转眼已过两年,这两年来常同化虽然坐镇京都,但从没停歇过扩大海青国版图的征伐。
大找的政治经济趋向稳定,不过海青国无论朝臣还是平民百姓,只知有丞相常同化,不知有文帝常建本。
咸和九年,常从白因与常同化政见不同,常从白流露出对常同化的不满情绪,被常同化无理由幽禁。
常同化的专横跋扈让文帝常建本更是心惊胆战,为了保全性命后代,常建本在宗庙前跪了一天一夜,后抱起印玺来到丞相府,让位于丞相常同化,常同化看时机也到,假意推辞一番,不知是常建本让得心诚还是怎的,常同化很爽快就接过了一直梦寐以求的印玺。正式成为大海青第三任皇帝。
常建本心灰意冷,回到宫中,看到金碧辉煌、气势磅礴的皇宫,心里一阵戚戚然。
他想去宣室殿,可那里也没公文给他批阅。又不想回后宫面对他那些整天犹如考丧般战战兢兢地的后妃们,看到她们,他就像看到自己一般,让他觉得难堪。
常建本想了想,提步往以前自己的住所东宫、现在的冷宫崇训宫走去。
崇训宫的正殿住着如今的程太后,虽然是正殿,但在常建本看来,更像是死气沉沉的佛堂,哪还有以前的半分影子?常建本望着布满厚厚一层灰的大门,心里更是绝望。
“阿娘!”常建本推开厚重的大门,一束阳光随之打了进去,破坏了屋里的阴沉。
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妇虔诚的跪在佛像前,听到声响才缓缓抬起头来,由她满是皱纹的脸上仿佛还能看到年轻时的靓丽。
见到随之踏步进来的常建本,老妇眉眼都没动半分,复回头闭目敛神,双手合十干枯的嘴里诵着佛经。
常建本走到妇人身旁,跪了下来,头轻轻的伏在老妇孱弱的肩头低低抽泣起来。
“阿娘,先帝的骨肉真的不会在遗存了,儿很难过!”
“‘假令经百劫,所作业不忘,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善恶只在一念间,因果报应,自是循环!”程太后看起来很是苍老,不过声音却很平和宁静,听的人有种安定之感。
“阿娘?”常建本抬眼望向淡定从容的程太后,此时的程太后,不像是经历丧夫、丧亲族、马上又要丧子的悲惨妇人,倒像是入定的老僧,看破生死、超然物外。
程太后睁开眼,轻轻拍着儿子的手背,微微笑道:“别纠结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世上人力无法达到的事情何其之多。
有人一生几十载,浑浑噩噩,到头来不知活着是为了什么。
有人生命即使短暂,但他短暂的生命里绚丽灿烂。孩子,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说你想说的话,爱你想爱的人。”
常建本愣愣的望着面前的那啥,她那满是睿智的目光温暖的望着他,苍老的脸皮上深深的沟壑仿佛散发着隐隐光辉。
常建本呆呆的脸庞慢慢绽放耀眼的光芒,他缓缓起身,郑重的跪倒在程太后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爬起来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至始至终,跪坐在蒲团上的程太后一直闭目敛神。听到常建本远去的脚步声,眼角一滴清泪滑落。
常建本出了崇训宫正门,一路往右边的淑兰斋跑去,那里住着先帝现存几个高分位嫔妃。
“雁彤,雁彤!”常建本无视几位眼神空洞、蓬头垢面的女人,往里室奔去。
“雁彤!”常建本推开被破坏得摇摇欲坠的房门,一位十七八岁年纪的女人呆呆的坐在窗边望着外面愣神,听到这突兀的声响回头望过来。恰如黑夜里绽放的烟花,照亮了常建本的双眼。
雁彤,常鸿羲身前光禄寺大夫洪家嫡女,长得是花容月貌、艳若桃李。
洪雁彤跟常建本识于垂髫,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小无猜的小儿女,成长过程中似有似无的羁绊。渐渐的,当年黄毛小儿长成玉树临风的翩翩郎君。当年的黄毛丫头也长成了‘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出’的绝代佳人。
才子佳人,自然容易互生情愫,在多少个繁花似锦的春日里,他们驾车同游。多少个日夜里,他们欢喜思念着对方。他们曾执手倾诉情意,许诺要相守相爱一辈子。
可两人美好的憧憬都被一道旨意打散了,雁彤还没等到她欢喜的郎君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台大轿来娶她,却先等来了一道封妃的圣旨。
原来在一次宫宴上,雁彤因着一舞被先帝看上,先帝虽然年纪不小,可他有颗爱美的心,后宫佳丽三千都是少说的。
男人可能都在这样的德性,年纪越大,就越喜欢小女孩儿,好像那样就让他们觉得自己还年轻。
她嫁了他阿父,他也另娶他人。他们的交际好像由此而终了,可真挚的感情且是说断就断得了的?
她因能够悄悄看他一眼,常常绕过半个皇宫,只为路过东宫门前的那条路,期希能看到他出没的身影。
他在每次宫宴前夕忐忑又紧张,激动又欣喜,期许能再见她,又害怕见到她时的黯然伤神。
如今,他就快要离开了,可最大的遗憾就是还没亲口对她说声爱你,以前含蓄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