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腿将要跨入院门的苏婵儿只觉一道影子在院中晃动,定睛一看,才知是怎么回事,不由莞尔。
瞿飞白不管那兄弟俩的眉眼官司,笑对小娘子招手,“婵儿过来。”瞿飞白跟大人一家混得很熟了,苏婵儿的二娘子变成了婵儿。
“先生安好!”苏婵儿笑着向前,对着瞿飞白福身一礼,并不因熟识而礼数怠慢。
“某郭俊远携愚弟拜谢小娘子救命之恩,以后小娘子有何差遣尽管吩咐,归定无不从。”
苏婵儿闻声望去,只见面前一高一矮两颗黑黝黝的头顶,不由愣了愣。
“他们就是你让救之人,还好两人命大,挺过一劫。”瞿飞白见她没有开口说话,还以为是她不认识,解哈道。
苏婵儿没有反驳自己是认得人的,顺从的点点头,道:“郭郎君客气,我也只是顺口而说,出手相救的是寺里的师傅们。”
“大师们的大恩归没齿难忘,小娘的恩情归也是铭记于心。”郭俊远直起身,注视着眼前还不到肩膀高的小娘认真道。
“好了,茫茫人海相会也是有缘,无论是婵儿的怜悯之心而为,还是郭郎君的报答之意,记着就行,以后有的是机会。”瞿飞白道,至于他语中之意,苏婵儿和郭俊远都没过心琢磨。
“是,先生之言极是。”郭俊远是性情舒朗之人,也没纠缠。
“婵儿,你来了。”有兄长在,没有郭才艺插话的地儿,见他们谈妥正事,郭俊远跑过来拉着苏婵儿,两只圆滚滚的大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儿,任谁都看出他的欢喜。
苏婵儿笑着点点头,任他小心的牵着自己,跟在瞿飞白和郭俊远身后往屋里走去。
“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好久都没来看我们。”郭小郎君的语气里有委屈。
“没有,回府后跟着阿娘参加了几次宴会,有些忙。”苏婵儿微微仰头认真回答,郭才艺比她还高小半个头。
两次的接触,苏婵儿觉得郭才艺这小郎君虽然历经坎坷,但还保持着开朗单纯的心性,证明本质纯真,她也愿意与之交往,所以回答得很是认真。
“这样啊,那应该能交到几个好朋友吧!”小郎君的语气真挚,没有嫉妒。
“没有。”苏婵儿摇摇头,她的性子沉闷,跟那些善于交际的小娘子们不大合群。
“怎会?我以前每次出去都能交到朋友---”小郎君嘴快,话出方知说了什么不能说的,忙闭了嘴,脸红红的对着苏婵儿憨笑,急急转移了话题。还悄悄的瞥向旁边跟瞿飞白说话的郭俊远,好像犯了错事似的。
苏婵儿眸光闪闪,倒也没追问,顺从他的话转移话题。眼角的余光注视着那个瘦高长手长脚的小郎君,果然见他听到弟弟的话,虽然脸色不变,但苏婵儿还是发现了他垂在衣摆里的拳头微微捏紧。
“先生,今天怎的不见李郎君?”苏婵儿望着瞿飞白好奇的问。
瞿飞白头也不抬的把小炉上煮沸的铜壶提起,把沸腾的水注入已经放入量等茶末的茶壶,马上飘起渺渺白雾,茶香四溢。等茶汤变得浓亮透黄,一人倒了一杯,才淡声道:“他有事出门了,怎么?平时见婵儿跟阿颜极少交际,为何会想着问起他来?”
苏婵儿端起茶盏,凑到鼻尖轻嗅,不同于花香,一种独属于茶的苦中带清的香味充斥着她的嗅觉。
苏婵儿不喜饮茶,但她喜欢茶的香味,对别人来说佳饮的香茶,对她而言只是一种香料而已,只是这种香短暂得惊人,又无法存放。
“没有,只是每次来都见到他,随口问问。”
“莫大人还好吗?”瞿飞白也是随口问问。
苏婵儿笑了,她怎会听不出先生的敷衍,但还是正正经经的答了:“家君一切安好,多谢先生挂怀!”
瞿飞白没说话的点点头。
一旁聆听的郭俊远眸光凝了凝,但很快化染开去,水去无痕。静静的喝着茶,姿态虽说不上多么优美,但绝不粗俗。反观郭才艺小郎君,饮茶的礼仪就美丽多了,好像这是他常做过的事情,与生俱来。
“听说你们夫子辞呈回乡了?”瞿飞白又问。
“是的,阿父说要给我们另聘夫子,但好夫子不好寻。”苏婵儿有问有答。
“你就不考虑考虑我的提议?”
“能拜先生为师,忧怎能不喜,只是家人都不喜我多出来走动,只最近有些放松。我也不想违背了父母的意愿,只能辜负先生一番美意了。”苏婵儿说起来也有些落寞。
“无碍,我还要在这多留不段时日,等你什么时候想号了再来找我不迟。”
“多谢先生!”苏婵儿很感激,起身深深一礼。
瞿飞白又回头与郭俊远说起外面的事来,郭俊远他们是一路逃难来的,对于当今天下大多庶民衣不裹腹食不避体的事身有体会,话语里无不惊心动魄之感,苏婵儿也听得胆战心惊。因她出生就被莫大人接入府里教养,对于这些也只是听听,没有太深的感触。
几人说说听听,气氛时而轻松,时而沉闷,不知不觉太阳已西沉。苏婵儿在大觉寺玩而忘返,整天跟着瞿先生看书学字,闲暇之余跟着郭才艺到处乱跑,整个寺庙都被他们逛了一大半。
三天刚过,莫府的牛车又停在寺门前,苏婵儿只得念念不舍的跟众人告别,等车回城。对于郭俊远两兄弟的归处,她没有过问,他们也没跟她提起。
苏婵儿回府后就没怎么出过门,直至年关,也只托人给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