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破碎开,崩裂在颜双的脚边,玻璃碎屑折射着包厢散乱的灯光,颜双的脸颊霎时间变得苍白,周围的人影严严实实,惊呼不断,得知只是有人不小心打碎的酒,一笑了之,又回过脑袋该吃的吃该玩的玩。
手腕被身后的人轻轻地握住,“别靠近,小心扎了脚。”
颜双腿一软,下意识地向后踉跄退步,不轻不重地撞到了那个人怀里,两个人的肌肉明显僵硬了一下,颜双立刻从他怀里撤出来,仿佛一只受惊的松鼠。
晃眼的光线与嘈杂的噪音在他们之间变得缥缈虚弱,而他们之间的紧绷僵硬仿佛要持续到天荒地老。
是童烊先反应过来,他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你没事吧?”
颜双摇摇头,轻轻地弯一下嘴角,“谢谢你。”
不知她说的是这次的玻璃,还是上次的药水,或者两次都有。
童烊眼神闪烁,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最终还是说了出来,“那个,刚才在走廊——”
“嗯,你在打电话?”
“是——”童烊颇为尴尬地挠挠脑袋,“那个是我外婆,她就是怕我在这里住不习惯,你知道的,大人都这样。”
颜双停顿两秒,似乎明白了童烊的意思,“我不会跟别人讲。”
童烊的眼睛暗淡下去,“其实我也不是怕他们知道,反正我们平时也没怎么讲话。”
颜双想问他是不是和舍友关系不好,但是仔细一想,自己和他不过才见过两面,没到那种倾诉经历的关系。但是一想之前的药水,好像又是自己亏欠了这个陌生人一个情分。
世界回归喧嚣,包厢里弥漫着酒水的甜腻,天旋地转,世界扭曲,周晏晏和云依菲紧着嗓子飙高音,不知道的还以为隔壁生科学院又杀了一只鸡。最终云依菲服输,端起桌子上的啤酒一饮而尽,周晏晏洋洋得意,做一个承让的手势。
一个剪着刘海的男孩突然走上台去要唱《告白气球》,吼了一嗓子,接着有点别扭地说要送给小学妹林嫮,旁边的女生眼睛瞪得老大,小声问林嫮不是和李斐然在一起了吗,林嫮别红着一张脸,有点羞恼地摇头。
聚会从来不会冷场,但是颜双总觉得如果少了自己可能会更热闹。
“班长,”颜双伸出手指轻轻戳他一下,“一会儿的烧烤我就不参加了,先回去可以吗?”
“你不舒服吗?”班长总是大惊小怪,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橙汁,四处看了看,“需要叫人送你吗?”
“不用了。”颜双摇头。
有学姐叫班长的名字,他回头说马上来,又嘱咐了颜双,叫她回去路上慢点,安全第一。
颜双叹口气,正要推门离开,一个黑影猛地朝自己扑过来,重重地落在自己肩膀上,连带着股糊焦的酒气。接触到对方皮肤的一瞬间,颜双脸色骤变,抖个机灵一把推开,那人一时失去支撑,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动作极具戏剧性,仿佛撅腚求饶。
颜双平复呼吸,有些抱歉地伸手想扶他起来,那个人一抬头,她才后知觉,这是刚才进来的学长,夏宇乐。
夏宇乐此刻有点悲壮,他抬着脑袋看颜双:“我是不是还碰不得你了?”
不是,颜双皱眉头,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夏宇乐自己喝多了酒走路都被绊倒还要怪在她颜双头上,自己今天是哪根筋不对来参加聚会,以后出门果真要先看黄历。
刘海儿男走过去把夏宇乐扶起来,古怪地看一眼颜双,语气凶狠:“你在这里挡什么道呢?扶一下人都不会——哎?她人呢?”
刘海儿男话音还没落,颜双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刘海儿男揉揉眼睛,一股怨气涌上头来,夏宇乐适时地对着他屁股踢了一脚,“还不快带伤员坐着去,你刚才成心想把我灌吐。”
“你到底中什么邪了?怎么还踢上我了?”
夏宇乐不回答他,砸吧砸吧嘴,意味深长地盯着门看了一会儿,贱兮兮地说:“那个颜双还真挺不近人情的。”
“我帮你说话你还踢我!”刘海男一直在抱怨,两人仿佛不在一个频道。
“哎,我问你,”夏宇乐龇着牙坏笑,“她真的这么难追吗?”
刘海男终于调到夏宇乐的频道,吓得犹如原子弹在头顶爆破:“你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
“怎么可能!”他是真么随便的人吗?夏宇乐揉着酸痛的膝盖,回味着刚才惨痛的一跤,“她害的我这么惨,我怎么可能就这么完了?”
“合着你是要整她啊?”
“啊。”夏宇乐语调上扬,皮笑肉不笑,“用不着十天,保准治得她服服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