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狮子降下云海。
张直方和小孟还能忍住绿火中身的疼痛,只是脸色惨淡。白璇身上却中了大部分绿火,绿火却像墨化在水里,从炙烧的伤口向身体各处蔓延,她的一寸肌骨接一寸肌骨被绿火侵蚀,皮肤渐渐染成了惨绿。
韩英姿问,“小孟、张君,你们有什么法子弄醒她!”只要白璇醒过了就好,哪怕容颜尽毁,她还是她。
张直方道,“死生在天。韩英姿,你看开吧。”
小孟道,“道门之中,铁柱宫以烧炼科见长,只是他们精的是法器,不是丹药。韩君,我不能保证他们有治好白璇的把握。”
韩英姿望着负伤的小孟和张直方,强行忍下自己心中的怒火,他们可也才险死还生呢。他告诫自己,一团之长要节制七情六欲。没有预料铸错出手,也是他这个团长之失。韩英姿怒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不该迁怒别人。
白璇还有脉搏和呼吸。韩英姿望向崇高山铁柱宫,此时此刻,他无限渴望着道门的无上神通能够起死回生。
云海之下,显出无数峻拔山峰,横亘数百里。山尖、山腰隐约有楼阁殿宇。山谷之间,群水迂绕,还有城郭、田土、人民的景象。这是魏国的治外之土。天地沛然灵气积聚在这福地,白璇即便昏迷,但灵气呼吸入体,脸上的惨绿稍淡几分,韩英姿的心中对道门生出一丝希望。
一只巴掌大小的纸鹤从最高峰的宫观扶摇上天,绕了黑风狮子一周,有声音从纸鹤传出:“你们四个考生,一人垂死,须要设法救治。这黑风狮腹中还有一人,可有道门考生资格?没有资格,要撵出去的。”
黑风狮子腹里是昏死过去的东方一唱,韩英姿还没有向他拷问完毕西河会的底细,榨干价值前还不能处死他。
韩英姿道,“狮子腹中,也是一个道门考生,道门一查便知,只不过他的门票还没有寄到。他虽然是我们的对头,我们制伏他后仍然留了他性命。”
借纸鹤传音的道士赞叹了一句,“你们倒有仁心。那也带进来吧。”
不是不处死东方,是要他生不如死。
韩英姿心里想,面上却不显出来,他急切道,“道门仙长的医术回天,一定能救我们的同考白璇。”
“循我鸟迹,不得偏离。你们还没有金丹的天眼,看不到罩护群峰的法阵,不要触上了。”
纸鹤再不言语,领航黑风狮子,降至崇高山的次高峰。那轻易轰走铸错先生的光球在崇高山的至高峰上,这座次高峰才是铁柱宫的宫观所在。韩英姿他们停在次高峰山腰的竹林中。
流水叮咚,草茵缤纷,几间竹坞隐在竹林之间。一个宽袍大袖,髻插玉簪的青年道士早候在林前,纸鹤纸鹤拢进袖子,道,
“你们的身份和事情我都知道了。”
韩英姿忙抱着白璇下马,万分恭敬地向青年道士,“多谢道长救命之恩!还请道长再发慈悲,再救一命!”
那青年道士慢条斯理道,
“我叫丘梧桐,叫我小丘便是了,不过是一个炼气境界的外门道士,我的职事是铁柱宫的知客。救你们的也不是我,打跑那金丹的是我们的观主,许可你们下来的是我们的监院。那两位都是正宗的道门金丹,你们等闲也见不着的。跟我来吧,竹里馆是待客的地方。”
说罢,丘梧桐摆着大袖,自顾自走前面去了。
韩英姿拍了拍黑风狮子,狮子把昏死的东方一唱吐了出来。
这狮子是黑风凝聚,并没有真实的肠胃,东方一唱入狮子腹中,就是裹在了黑风里,韩英姿不下令黑风绞他,东方是死不掉的。
韩英姿叫张直方搜检完东方一唱的火鸦符,再把他的衣裳鞋纳戒都剥光,充作神州会的公账,最后给东方一唱捆上一条铁索,拴在后面,一路拖行。
丘梧桐也熟视无睹。
韩英姿不禁又催促丘梧桐道,“那敢问丘道长,救命的道长又在何处?”
丘梧桐在前面走,应道:“我就计你们住七天吧。道门不谈银钱,食宿都是免费。吃的都是素菜,肉食只有鱼。不过我们的茶很好。还有,那第五个人的门票没有到手,不能住正房,去柴房住。”
韩英姿真正关心的问题,小丘仿佛充耳不闻。韩英姿低声问小孟,“道门的道长,都是这样迷糊吗?”
小孟道,“我想是丘梧桐心里不喜我们。他从道童起修炼,才熬到外门道士;我们如果过了试炼,便是内门道士,位阶可比他高呢。”
丘梧桐在前面干咳了几声,“知难而退,也是修道的智慧。比撞个头破血流才醒的,好不知几倍。”
他们走到了竹里馆。丘梧桐从葫芦里倒出七枚琥珀色丹药给韩英姿,“道门的灵脉生灵草、出灵石、育灵兽。这是道门的归元蜜,就是灵脉的蜂王采摘灵脉的百种灵花酿成,万毒莫侵。一枚归元蜜,能把她的命吊一天,七枚吊七天。其他的嘛,往后再说。”
韩英姿望向小孟,小孟点了点头,她道,“归元蜜的确是这效力。但不能治本。”
丘梧桐的面色不好看起来。
小孟便问丘梧桐,“你能看出白璇中的是何种毒火吗?”
丘梧桐支支吾吾起来,“这个嘛……术业有专攻,我还不曾学到。反正归元蜜万毒莫侵!”
韩英姿心里明白丘梧桐是一个丹药上的外行了,他却向丘道长谦谦道,“丘道长,请恕这位小孟姑娘无礼。她是修真世家的,架子有些大。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