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除了会见客人的正厅与内厅之外,就是内院、西院与辞涯小院,辞涯小院后,便是假山林立的后花园与荷花池。
内院是泠渊陌日常起居的地方,西院是任司冥和任司微两兄妹所在,因为他们是暗狱之人,只能住在西方位。
找不到泠渊陌的沈兮珞饿得小腹咕噜咕噜叫,背脊沿着青白矮墙,慢慢滑着蹲下,抱住膝盖。
“寒王府内,都是些不用吃饭的人,那自己怎么办?他们不是人,可我沈兮珞可是ròu_tǐ凡胎啊!”
她敲了敲走得酸软的腿,蹲在墙角玩手里的一株草,上空,月色素淡,清浅如水。
皇宫内可不如寒王府那么冷清,处处都是明争暗斗。
承锦宫内,一位年岁二十出头的女子,两道水鬓描画得弯似柳叶,上着鹅黄挑线对衿仙裳,下穿紫绡翠纹裙,脚下露红鸳凤嘴鞋。
指甲修剪细长,丹寇绯红,妖妖俏俏一身软骨,倚靠在软塌上,半阖着眼。
正是如今在宫内,风头无两的郑贵妃,她哥哥便是当日立后大典上,快马前来,宣告吴天世叛国之人。
她哥哥抵御吴天世的叛军有功,她得以荣升贵妃之位,在这无后的后宫里,她的地位自然最高。
一丫鬟双手捧着水晶托盘,上面一串紫云葡萄滴着水,另一个丫鬟亲手剥了,小心翼翼地递到那女子嘴边。
还有三个丫鬟站在盛满冰块的瓷坛旁,将冰块上的冷气往那女子方向轻轻扇风,绣着仕女图的团扇上,洒了清淡的茉莉花香。
宫内陈设,琉璃玛瑙、猫眼翡翠、金银瓷器堆砌着,偷去皓月足足七分的熠熠光辉,彰显着此人,恩宠优渥。
忽的,一婢女手里摇着团扇,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贵妃娘娘,皇上身边的太监陈海,陈公公来了。”
郑贵妃忙坐起身子,整理了仪容,端坐在榻上,手软软一摆,搭在软塌上的卷云扶手上,轻咳几声,道:“请进来。”
“是。”
不一会儿,大太监陈公公就拖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婢女走了进来,拂尘一甩入袖,躬身行礼道:“贵妃娘娘纳福,荷花池子里,有一落水宫女,奴才往那一瞧,可不巧了吗?正是娘娘你的贴身婢女芳巧,便命人把她拉了上来,特地交来给贵妃娘娘。”
“芳巧?”
郑贵妃瞥了一眼被拖着回来,还不省人事的落水婢女,身着兰花绣边衣衫,打眼一看,虽面容狼狈,可真的就是自己的贴身婢女芳巧。
她心下觉得奇怪,不是让她去清极殿看着那个进宫来的下贱坯子沈兮珞了吗?怎么弄成这狼狈模样?
大太监陈海看出她的疑惑,也不明说,只道:“既然是贵妃娘娘的人,那奴才便交由娘娘处置,对了,奴才多嘴一句,这奴婢不识好歹,惹了寒王妃,还随身携带迷惑人心的香料醉迷散,圣上的意思是,这样以下犯上、动歪心思的奴才,必得严惩才是。”
陈海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郑贵妃服侍皇上这么久,应该听出来言外之意了。
便躬着身子退出了承锦宫,还没走出宫门,就听到里面一声尖锐的喝令:“把她给我打醒了!”
北宫离既然把这个婢女交给郑贵妃处置,自然是给她面子,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能姑息纵容。
芳巧被几巴掌拍醒之后,忙伏地在郑贵妃脚下,颈部有掐痕,嗓子干哑,嘶哑道:“贵妃娘娘,快救救我,我不想被赶出宫去啊!”
郑贵妃厌恶地一甩衣袖,把扯着自己裙边的芳巧踹到一边,冷冷道:“把事情给我如实说来,什么寒王妃?那个沈兮珞呢?我让你盯着她,怎么弄成这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