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渊陌面上无波无澜,心下却是万千情绪纷杂碾过,压得心头一阵闷痛,这几日久未犯过的头疾竟又冒了出来,如经久不散的梦魇般,死死笼罩了他的周身!
一时那小小的院落气温骤降,寒风席卷了大片残叶和沙尘,往众人脸上袭来。
这时,一张薄薄的画纸,被风卷落在了立于门边的赤宁城主手上。那自己一笔一划亲手描绘上的画面,此刻如同在讽刺他曾经对那女子的残忍……
自己为何会忍耐不住画下这般场景?还不是因为每一次与她的欢好,对他来说都如同最诱人而又致命的毒药一般,原想浅尝辄止,结果却食髓知味……
她每每娇娇柔柔、清新高雅地立于他面前,他也会欣赏这个小女子过人的才情和风姿,然而脑海里更多充斥的,仍然想随时随地地将她推倒在地!
这种难以言说的yù_wàng,不仅充斥着他的头脑,更是细细密密地盈满了他的全身,渗透进每一个毛孔里去,常常勒得他发疼!
自从发生过马车坠崖一事,他以为自己更多地意识到了对她的感情,所以想方设法控制自己的yù_wàng,绝少在人前对她做什么荒唐的事,也克制着自己羞辱她、想看她露出难堪又诱人神情的折磨欲。
在床上更是只想着让她舒服,看她因他而意乱情迷……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对她的那份诡秘的yù_wàng,深沉而可怕,萦绕在心头,从来未曾真正得到过纾解。
他只能靠画这些画来“回味”曾经凌辱她、折磨她的画面,体会那一分变态的快感,进而反复压抑内心那些“肮脏”的情绪,让自己以最温柔、最良善的姿态,对她百般呵护,对她温柔体贴——
只要他愿意,他相信自己不会比冥风或者其他任何一个男子做得差!然而,他“伪善”的面具终归是被戳穿了……很显然,这个女人一旦发现他的“真面目”,便会惊恐地远远逃离,视他为洪水猛兽!她能接受的,只有男人对她柔情小意,对她……
眸光倏然转冷,泠渊陌凤目如寒潭般映出凶险的波澜,一手不着痕迹地将那张画纸折叠,收进了手心,薄唇掀动,语气冰凉,“风左使,拙荆这是去了哪里?”
这时在场众人的目光尽数落在了被质问的冥风身上——
向来冷酷的冥风左使,本不屑于与人辩驳,然而他本身也对沈兮珞的失踪颇为诧异,再看连自己手底下人都露出“果然是你”这般的眼神。
冥风不耐烦地冷哼一声,“宁城主看不好自己的妻子,与人何尤?”
在众人纷纷怀疑的目光中,向来少言寡语的冥风竟然反常地又加上了几句辩驳,“你夫妻二人既然尽释前嫌,我冥风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断不会插手他人的家事。”
若是她求你呢?”泠渊陌仍是不信,毕竟以沈兮珞一己之力,怎可能逃出这摘星楼去?
“她若有难处,我不会置之不理。”冥风看了一眼往常从未在人前露出明显愠色的赤宁城主,又扫了一眼虎视眈眈的中州大将,“然而这一次,她确实没有找过我。”
冥风虽然手段酷烈,却不是会撒谎的人。这时摘星楼底下的人敛去了看好戏的神色,意识到这身份特殊的“幽姑娘”真的在他们摘星楼眼皮子底下失了踪,再看那中州将领和赤宁城主,一个如狼,一个似虎,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善了了罢!
沉沉的眸光落在一脸肃容的冥风身上,审视了片刻,接着是时常嬉皮笑脸的“花蝴蝶”云昼……最终,他还是收回了目光,敛下自己心头那份随时波及众人的酸涩怒意——
只要一看到这俩兄弟,他的脑海里翻滚的便是沈兮珞小鸟依人,靠在男人身边,对他们露出毫无防备的微笑的模样,更别说还有冥风胆敢伸手抱她,云昼揽她肩膀这些举动……
这些难道不是只有他泠渊陌才能做的事吗?!终究还是凭借巨大的意志力按捺住自己,让理智附体,才对着在南方手眼通天的摘星楼一众淡然一句:“帮我找到她,条件随便开。”
如果说摘星楼那俩兄弟是被他列入了“来日方长”的对象,那么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拐走他泠渊陌老婆的那个男人,就很不幸彻底成了赤宁城主当前怒气下的“炮灰”了……
自认为只有往南才能暂避赤宁城锋芒的黑羽族少主,兴冲冲地带着美人一路南下。虽是冬日,南方仍是景致大好,愈往南愈是气候湿润,各种少见的动植物,常常令人忍不住驻足。
沈兮珞本是颇为风雅的心性,只当自己此趟出门是饱览了南方景色,而那一路同行的黑羽族少主,便是一个同游的伙伴——她只有这样时刻提醒自己,才能在对方过分的热络殷勤中,保持着理智和最起码的独立。
两人走走停停,脚程不快,所幸黑晋阳有意避人耳目,一路倒是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只不过夜里住店就麻烦些,人多的客栈不敢住,只能专找客少的旅店。这一日,两人就入住了一家开在荒岭之上的客栈。店面并不小,也并非年久失修的景象,甚至里头房间更比外面大堂更加簇新漂亮一些。
而此地虽说是荒岭,却临近南下必经的一条官道,按理说也不至于门可罗雀,奇怪的便是这客栈就像经年未有人住过一般,到处充斥着种阴森之气……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沈兮珞挑了个开阔的房间住了下来。剩余的房间不少。
黑晋阳却想也不想就指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