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沈兮珞却道:“料想郑国公常年征战沙场,腿脚必然有些伤,拖重难行,若是非要让你下轿行礼,倒显得我不体恤功臣,免礼谢恩吧!”
他没有礼数周全地下车行礼,已经是沈兮珞给他最大的让步,她这一进一退,倒是显得宽厚知礼,而自己还得谢恩!
郑寻端坐在轿子内,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眼里带血丝,盯着被风掀起的车窗,或开或合,看得见对面那顶秦府的轿子,还是不得不低头。
“谢寒王妃体恤!”
他说话之时,沈兮珞前行的马车刚好与郑寻停靠的车轿擦肩而过。
郑寻瞥了一眼那厚重的青白色车窗锦帘,咬着牙,挤出话来。
“沈兮珞!你不过就是一个天谴之人,即使披着寒王妃的皮子,你也是个罪人!别想着再能翻身!”
沈兮珞隔着车窗帘,淡淡道:“多谢郑国公提点,你若是不说,我倒是忘记这段与郑国公初见的场景,哦,对了,当初你冲进祭坛报信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少将呢!爬的这样快,小心登高必跌重!”
“沈兮珞,别以为攀附了寒王,便可高枕无忧,寒王是个怎样无情冷漠的人,天下皆知,他稍有不顺,捏死你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到时候你就清楚,你是攀附高枝还是深陷地狱了!”
沈兮珞轻声一句:“受教受教!”
郑寻恶狠狠着:“承让承让!”
沈兮珞的车马就这么从他轿车旁走过,轱辘轱辘碾压车马道上的青石板,灌入他耳朵里,压抑难听。
更加难听的,是那些来来往往的看客,他们窃窃私语着:“郑国公也不过如此嘛,之前看他这样嚣张,见到寒王妃,不还是得让着!”
“就是,这郑国公再怎么得势,还是高不过寒王去,在那些个皇亲贵胄面前,还是低人一等!”
“这就是君君臣臣,三纲五常!皇上、王爷、然后才是国公子爵,他就算是天大的功绩,还见了王妃还是得卑躬屈膝。”
“就是这个理!”
“你们都说些什么?来人啊,把这人抓起来,都给我拔了舌头!”
呵斥惩罚那些嚼舌根的,是郑寻的心腹,郑国公管家赖瑞。
赖瑞立在轿子一旁,生怕郑寻听了那些话生气,道:“国公爷不必放在心上,那些个人啊,就见不得别人好,心存嫉妒呢!割了舌头,他们就再也不会惹恼国公爷了。”
车窗帘子慢慢掀开,露出郑寻那张怒目的脸来。
赖瑞忙问道:“国公爷有何吩咐?”
“派人跟着她,看她是不是一个人,是的话,趁机绑了,再让那些人把她衣服扒了,羞辱几顿!给她个教训!”
“是!”
“记得,要干净,别露出我们的身份来!”
“小的清楚!”
赖瑞知道这个“她”,指的是刚刚过去的沈兮珞。
承锦宫内。
“沈兮珞她算个什么东西!我还得给她让路!”郑寻一进承锦宫,便把在路上的怒火全都发泄出来,破口大骂道:“天谴都没能弄死她,简直是难熬烂的驴皮,听到她的名字我就来气!”
“哥哥!”
郑贵妃赶紧走到殿外,仔细瞧了一眼外面,挥挥手让明翠把闲杂人等带走,半掩纱窗,才走到殿内来,嗔怪郑寻。
“你总是这样口无遮拦的,她现在好歹也是寒王妃,就算心里一千一万个不高兴,也不能就这么脾气火爆地说出来!”
郑寻坐在矮榻上,心中不痛快,拿起一碗茶大口灌下,矮桌上是他刚刚拿进宫,还挂着水珠的七桂荔枝,个头圆润饱满,令人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