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了?不满意?”男人笑意更浓,仍缚着铁索的手还恶劣地将她拽在他衣裳上的那只小手握住,按在了他裸露出来的胸口之上,“难得夫人如此主动,却之不恭了。”
“……”
“珞珞?”他的笑意微减,将那女子扯到了自己怀里,瞧清那张原就尖尖的小脸儿已然挂上了晶莹的泪珠,更显令人心怜——
纤长的手指伸出,轻轻揩去了一滴,柔声道,“你自己弄的,怎的又嫌弃?”
“让我起来!”那小女子显然不适应这般躺在他怀中,虽然带着身孕,举止还是甚为敏捷,推开了男人的手,正起身来,“不要跟我说这些!你、你……究竟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样?”
“这,明明是夫人下的手,怎的又怪为夫?”男人将衣领拢上,学沈兮珞吸了下鼻子,悻悻的模样,惹得她更生气了。
“泠渊陌,你……你做了那么多下流过分的事情,然后又莫名消失了好些时日,一来就把自己弄成这幅德性,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愚弄我,让我伤心,就那么称你的意吗?”
“为夫还以为,会得夫人垂怜,没想到……”赤宁城主露出一个可怜的神情,又笑了笑,方正了色,认真地注视着妻子含泪的双眸,“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做让你伤心的事了——珞珞,原谅我好吗?”
“……原谅你什么?”
“前几日我在禅院里,想了很多。这几日待在这狱中,也的确静思己过……我对你,一直很不公平。”男人语气和缓,却语出惊人,“你我身世立场相对,这本是无法改变的事。然而,我很高兴,是你,改变了我。”
“你……”
“过来。”他再次唤她,又一次,将她的小手,贴在了他的胸口,仍是缓慢地一字一句,“是夫人,改变了,里头这颗心……”
柔软的纤纤玉指轻轻拂过男人带伤的胸膛,虽然内心的理智告诉自己,一定不能相信这个男人说的任何花言巧语,然而沈兮珞心下实在震惊过甚,就连眼泪都倏然止住了!
“你是说……”
“这心里,除了深埋的仇恨,原本只有虚无一片。”他的五指,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而现下,里头装了什么……夫人能感觉到吗?”
“渊陌……”她喃喃地,只觉眼前一片朦胧,四周的一切都如染上了一层水雾,透着淡淡的不真实。
“还是喜欢你,唤‘夫君’。”他又笑了,纵使憔悴也难掩绝秀的面庞更显风姿,“此刻夫人高高在上,而在下不过一个阶下之囚,你会嫌弃我吗?”
不,不,她自然不会……若在往常,她肯定已经哭着鼻子投入他的怀中,然而来之前在后宫听到的一对情人间的私密话语,却在这时不断在她脑海中回响!
他能让无痕义无反顾地替他做那么多过分的事,操纵人心的手段可见一斑。他是不是也曾经对无痕说过这些甜言蜜语,让一个又一个的女子,对他死心塌地,他本就巧言善辩,舌灿莲花不是么?
第一次当面被“告白”,中州公主可悲地发现,自己已然不敢再轻易相信这个男人。
对,拈花惹草,玩弄女子感情的明明是他,就算他再装可怜,她也不要相信他了!
可是为什么,看到男人眸间的热意渐渐黯淡了下去,她会觉得莫名的不安,和心痛呢!
然而如今让她唤出“夫君”这般亲密的称呼,却是怎么也办不到了。她心里犹对黑羽族那对姐妹怀有芥蒂,在他口中却不过权宜之计便能带过。
又对无痕与他之间的纠葛深感“好奇”,亦了然即便问了他也会同样轻描淡写地带过。
因为这短短片刻间的迟疑,那男人脸上的神情愈发失落,笑意凝滞,沈眸半敛,倒像只失了主人庇护而垂头丧气的可怜小狗。
“可能反省得太晚了,来不及了……”自言自语地,也不看沈兮珞即将要动摇的神情,“没关系,只要公主择婿一日没有结果,泠某便在这里等上一日。此处寒凉,公主请回罢。”
他敲了敲双腕间的锁链,发出阵阵低沉的金属击打声,外头立时有人开门进来。
“去备水,我要沐浴。”那坦荡荡的吩咐声,俨然已不是头一回的架势。
“……你的伤?”那名狱卒瞧了瞧呆立在男人身旁的宣平公主,判断了一番形势,语气更热情了些,“还是跟往常一样擦擦身就好了吧?早点上药是真的!”
“这可不行,这一身的狼藉,倒是污了客人的眼。”赤宁城主的语气,就跟打发手下的修岩他们没什么区别,“多送点热水。嗯,再拿身干净的衣衫来。”
“……”那名狱卒比先前领沈兮珞进来的要年轻一些,也很是“听话”,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沈兮珞真的不知道,天下闻名的可怕刑讯之所内,竟然还有这般“温情”的一面——
不光一桶桶的热水接连不断地随着一只簇新的大浴桶被送了进来,顺带还附送了两个暖炉,生好了炭火,瞬间逼仄的囚室内雾气氤氲,暖烟升腾,在这冬日里散发出融融热意……
“公主是要服侍在下沐浴么?”
沉重的镣铐终于被卸下,他此刻神情又恢复了平素的云淡风轻,动手将那身残破的衣物脱了下来,伤痕累累的身体渐次裸露,瞬间刺痛了沈兮珞的眼睛!这时狱卒还候在一旁,外人在侧,沈兮珞哪里还好意思说什么,赶紧捂了脸儿,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