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为例。”
元旭脸上看不出喜怒,但就是这么淡淡的一句,便足以让元念黯然了。
父王果然生气了……
“不过……”
他忽然听到元旭停顿了一下,说道,“确实有些像……”
元念一愣,小脸瞬间迸发出神彩来。
站在不远处的阿九眼角抽了一抽,想不到主上还有如此一面,真是……
“念儿,你过来。”
元旭向小念儿招了招手,他立刻扑了过去,手脚并用地爬到他的膝盖上面。
“你看看……”
元旭将他抱在身上,声音不大不小,让他听得清楚,同时也不是那般的窃窃私语,而是光明正大地向他传授。
“那位大人你可认得,他是左丞相,萧氏族长,先帝在位之时,曾为帝师……只道为什么他一来这些大臣们便老实了吗?一来他有威望,二来这些朝臣之中有半数以上都是出自他的门下,他可是天下士子们所祈望的所在呢……”
“左首的童尚书,正直精干,不过也过于沽名钓誉。此人有yòu_nǚ,年方十三,去年上与人游园,不慎传出与男子私相授受的名声,后来查明是有心人误传,但他仍是重罚yòu_nǚ,使得她重病而亡……此人能用,但尚书之位已经是极限了……”
“右首倒数第二位,是孤亲自提拔出来的青年士子,此人精于律法,有辩才,历练几年也能重用。不过因为家境贫寒,早年受过奚落困苦,此人发迹的第一桩事情便是将当年夺他家田产的族叔弄了一个凄惨下场,所以,他能当你手下的侩子手,却不能做朝堂的基石……”
“还有……”
元旭徐徐指点着。不仅告诉他那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还侧面地告知他,这些朝臣之中有栋梁也有庸碌之辈,也有心怀不轨的人在。为君者。并不是要将朝堂治理得如清澈见底的泉水一般,要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朝堂权术无非就是制衡之术,忠臣奸臣能臣弄臣都得有,忠臣多了也为分帮结派,奸臣多了便会亡国,要牵制要均衡要让他们互相制衡。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得看君王。
只要君王头脑够清楚,手段够狠决,能不让臣下欺瞒,能不被假象蒙蔽。能不偏听偏信,能有自己的主见决断,能完美自如地御下,能随时都冷静自持。那么在朝堂之上,他便能轻松掌控。
元念虽小。但是也该学习这些了。
元念有些懵懵懂懂,但还是很认真地听着。
等到诸位都吵得差不多了,元旭也结束与小念儿的谈话。
众臣眼睛鼓鼓地看着齐王,最后的争论点落到了“是齐王亲征还是不亲征”的问题上。
元旭眼睛扫了大殿一周,大殿安静得落针可闻。
“众卿,孤……”
韩伊从大殿里出来,眉头深锁。一脸的沉重。
“韩郎中如何一副愁容?”
韩伊回头,看到了说话的人。
此人便是适才元旭教导小念儿时提到的精通律法的赵敬。
“原来是赵兄。”韩伊语气里透着一股疏离。
他与赵敬本就是点头之交,一个是世家的纨绔公子,一个是出身贫寒靠着科举晋身的士子。一个呢看不起赵敬乍然发达便出手报仇的做派,一个呢也认为对方不过是一个靠了祖上的二世祖,所以两人都是互看不顺眼。
“韩兄年纪轻轻便成了辅国之臣。当真是可喜可贺。”赵敬眼里闪过一丝不快,但还是耐住性子同他交际。
却原来,齐王元旭决定亲征,此期间,由萧老丞相和几个忠臣辅国。而韩伊恰巧也在其中。
这下韩伊便惹眼了。
他原本一个在京都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靠着进献霸天雷得了官身,后来却是跟走了狗屎运一般,得了齐王元旭的青眼,现在更是同那些股肱之臣一同站到了辅国的位置。
要知道,即使他的官职没有变,知道齐王得胜归朝,以后他的平步青云之路就看得到啊。
原本他算是半个弄臣,现在就要变成权臣了,又怎么能不让赵敬羡慕嫉妒。
所以,即使是他那么不屑韩伊,也还是一下朝便来套一套交情了。
“赵兄谬赞,韩某惶恐,不过是一个尽忠职守死而后已罢了。”
韩伊也不含糊,你来我往,你捧着我便接,有几分真心你知我知。
“韩兄谦逊了,往后还得仰仗韩兄。”
赵敬说着上前一步道,“听闻千鹤楼来了一些稀奇的玩意,韩兄是就中高手,何不一同去见识一番。”
韩伊听了之后却是拱手道,“赵兄倒是消息灵通……”
他说着话峰一转,“只不过就如同赵兄所言,齐王委以重任,断不敢耽于玩乐,多谢赵兄美意了。想不到赵兄平日庄重自持,原来也是有一颗不羁的心……哈哈哈,改日改日,今日便告辞了。”
赵敬听着简直要气爆了,什么不羁的心,不就是讽刺他表里不一吗?好个韩伊,你要是一辈子发达在上也就罢了,不然定要报你今日羞辱之事!
韩伊丝毫不在意自己已经得罪了赵敬,手一拱便潇洒离去,留下赵敬在原地脸色狰狞咬牙切齿。
走出了一段路,韩伊又停了下来。
齐王出征,太子辅国……
太子只是一个幌子,真正做主的还是老萧丞相等人。
但其中的安排也很巧妙,一共六个辅国大臣,就有三派。
老萧丞相是一派,另外一个大人是一派,韩伊一个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