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竹韵送赵甲第出了院子,见他要和韩道德打车回去,有些心疼,说随便开一辆车就是,赵甲第打趣道不敢了,梅姨的桑塔纳还在维修厂呢。王竹韵笑骂了一声,没有坚持。她回到书房,老太爷精神不错,在练字,是南宋词人陈亮的《贺新郎·寄辛幼安和见怀韵》,结尾一句尤为传神,原本以行写的老太爷不由自主转成了草书,放下笔,看到没有在赵甲第面前流露出半分焦急情绪的王竹韵,道:“竹韵,你还比不得小八两啊。”
王竹韵笑了笑,对这个评价只有打心眼的高兴欣慰。
老太爷练字从来都是站立悬臂挥毫,搁笔后才坐下,笑道:“放心吧,赵三金在监狱里云淡风轻得很,都已经开始教狱警们怎么投资理财了,一个个都把他当神仙。”
王竹韵忍俊不禁,浮现笑意,这事儿,的确挺像赵三金的风格。
老太爷收敛神情,感慨道:“我看一个人如何,不是听他们讲话如何花团锦簇,或者行事如何圆转如意,这些都可以表演,我这个老头子只看他们的坐姿或者站姿,这一点,小八两这孩子是近十年,最让我满意的。我还是那句话,小八两从政做官,我放心,这段时间我都在观察,这小家伙没有让我失望。做官做清官难,做贪官也不易,但做好官,才是最难的,北京城里戴官帽的何其多,可有几个还真正把‘为人民服务’这五个字记在心里?这场波折,只要小八两坚持过来,我可以为这孩子破例一回,竹韵,你可以开始铺路了,有不理解的,你就直接说是我这个老头子的意思。”
王竹韵被老太爷道破的天机感到错愕,还有满溢出心底的无穷骄傲。
在自家四合院,赵甲第捧着一本《官场现形记》看得津津有味,这段时间不管如何忙碌,他都没有停下每天阅读1个半钟头的既定计划,这本《官场现形记》已经看到一半,三十回,对十五回里小吏庄大老爷的手腕尤为佩服,软硬皆施,步步设局,硬是扭转了乾坤,这里头蕴藏的智慧,并不宏大,却很对素来推崇细节至上的赵甲第胃口,因为几乎可以现学现用,读书,只要不是读成书呆子,必定开卷有益,赵甲第很后悔当初对文学类作品的漠视,但现在亡羊补牢还来得及。黄凤图老爷子坐在旁边,抽了根烟,廖银的三名保镖都被赵甲第安排成暗桩,但跟老爷子打过招呼,老人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赵甲第看完书,合上,放在茶几上,望向老爷子,发自肺腑道:“谢谢老爷子这次肯出面。”
黄凤图摇摇头,缓缓道:“甲第,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次离开宅子,是为了赵鑫?”
赵甲第点头。
老爷子指了指赵甲第,笑道:“是为了你。”
赵甲第一头雾水,糊里糊涂。
不再抽烟的老爷子没有明言,只是轻声道:“人在做天在看呐。”
赵甲第收到一条短信,打开一看,是蔡姨姗姗来迟的回复,说她在北京。黄凤图老爷子笑道你忙你的就是。赵甲第起身,走向屋子,既然收到蔡言芝的回复,就有了打电话过去的理由,礼节性问道:“姨,在北京啥地方?”
女王蔡言芝的回答比较霸气,“在你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