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甲第试探性问道:“老韩,求你一件事?”
韩道德笑着露出门牙,“大少爷,瞧您这话说的,这不打我脸吗?您说,我没废话。”
赵甲第最怕这态度,“我回头把唐绣思资料给你,你先看看,我的意思是让你去几家公司当卧底,每半年换一家,不管大事小事好事坏事都列出个单子。”
韩道德愣了一下,道:“就这事?没问题啊,但半年一个公司,两三年才那么几家,这摸底速度,来得及吗?”
赵甲第笑道:“可能还有个人会做这件事,就是不知道他放不放得下架子。”
韩道德没问是谁。
赵甲第看了下手表,“快到了,你老韩,要不你避开一下?”
韩道德痛快起身道:“行呐,我先去楼下酒窖那里长长见识。”
赵甲第点了点头,等了约莫十来分钟后终于接到电话,下楼,再下阶梯,在门口接到那个人。
项如意。一个曾被马小跳误认为是情敌的浙大高材生,当过网管,和赵甲第齐树根一起打过游戏,也打过篮球,怀才不遇,说的就是这种人,最可悲的不是这种人不愿意去拼,而是拼了还是无法出人头地,做医药代表的时候,为了一个单子喝酒胃出血喝进了医院,同样混不出来,毕竟像曹景略那样不死总能成功出头的幸运儿,是凤毛麟角,大多数还是碌碌无为,变成老男孩,再变成老男人,鸡毛蒜皮,柴米油盐,大腹便便,什么理想什么志向,连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赵甲第相信那个跟马小跳最终遗憾擦肩的女人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直觉,项如意缺的只是平台,这一点,赵甲第能给,但给太早了,项如意可能非但不感激不答应,反而连普通朋都做不成,而且也等于拔苗助长,即使接受,也会摆不平姿态,过重的卷气,只会纸谈兵,到头来事情不成,只会怨天尤人,瞎感慨时运不济,这一年多,项如意吃的苦头不少了。
见到赵甲第,项如意明显拘谨了些,完完全全的不卑不亢,哪里那么容易做到。大道理之所以是永远是束之高阁的大道理,不正是因为言易行难?
赵甲第和他一同走阶梯,项如意嘴唇微动,似乎在默数台阶级数。
坐下后,穷困潦倒的项如意开门见山说道:“你说,什么事情要我做,只要别真卖命,都行。”
赵甲第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当然条件也没遗漏。
项如意盯着赵甲第,一脸古怪。
赵甲第以为事情黄了。
项如意突然笑道:“赵甲第,你想多了,我没那么多自尊,再说,那也不是自尊,是自卑,这个我还是懂的。看得出来,你是真把我当朋,谢了,否则以你的身份,加这种事情的酬劳,无数人求都求不来,结果被你搞得像你在求我一样。退,两三年里能在五六家一线企业里正二八经打工,最后主动潇洒跳槽,不说薪水高低,这份履历就让很多人羡慕得要死了。既然你把我当朋,那我也提一点要求,就一点。”
赵甲第笑了笑,点头说道:“你说。”
项如意神情执着:“这事情完了以后,如果我做的还过得去,我想去你下边一家公司,从最基层做起,能爬多高,看我自己。”
赵甲第笑道:“一言为定。到时候你要后悔也可以,你别急着反驳,反正我先把话放在这里。”
项如意脸色舒缓,再不紧张。
多浪漫主义的一个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不再浪漫?
赵甲第递过去一根烟。
项如意突然涨红了脸,犹犹豫豫问道:“你能不能借我一辆车,我爸五十岁生日,我想回去看他一趟。我到现在为止也就考浙大让他高兴过,现在我混成这样,全村子都在笑话他。他也从不说我什么,只是担心我在杭州过得不好。”
这个年轻男人似乎一刹那红了眼睛。
赵甲第轻声问道:“建德老家?”
项如意点了点头。
赵甲第捶了这家伙肩膀一下,笑道:“这会儿你还跟我客气?我现在手头就两辆,一部宾利,一部奥迪6,要哪部?”
项如意腼腆道:“6就足够了。”
赵甲第打趣道:“到时候等你小子结婚,再用宾利好了。”
人生希望死灰复燃了一回的项如意百感交集,恍如做梦,怔怔出神。
等赵甲第把他送出门,项如意才彻底回过神,站在门口,项如意问道:“还是朋?”
“当然。”
“那能不能跟朋借二十三块钱打车回去?我这趟来这里是真的破釜沉舟了,都做好走回去的准备了。”
赵甲第从钱包掏出零钱,递出去二十五块。
分别之前,两人默契抬手击掌一次。
下一次击掌,却是身为集团e的项大
与大老板为市成功而击掌,那时候,已经连精算师都估算不出这位横空出世的商界骄子为集团赚了多少二十五个亿。
可谁知道明天是天晴还是阴雨?
起码现在赵甲第还在担心项如意会不会有心结。
回到二楼,重新露面的韩道德嘿嘿道:“他喜欢不喜欢这个我不知道,反正老韩喜欢做这事。”
赵甲第好奇道:“真的?”
韩道德一脸理所当然:“当然啊,我老大不小了,能多做点事情总是好的。”
赵甲第无奈道:“你也知道年纪不小了?”
格外显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