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那你可是什么?”
邢婳看着他的眼睛,喃喃的道,“我只是觉得……就算你今天答应了,也总有……后悔或者放弃的那天。”
男人漆黑的瞳孔极其细微的掠过一抹怔然,但快得一瞬即逝,“你不是本事大的很,既然敢泼出勇气逼我选逼我要你,没那个本事维持着你已经改变的态度吗?”
“好难啊……”她真的是发自内心跟本能的念出这三个字。
霍司承脸色蓦地就沉了下去,眉眼中甚至溅出了明显的暴戾,冷声道,“一开始非要跟我结婚的是你,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不遗余力缠着我不断刷存在感的也是你,之前叫嚣着逼我接受的也是你,现在还没开头,你就跟我说,太难了?”
他的表情越来越寒,像是覆盖着白霜,声音里也仿佛飘着冰渣子,又冷又刺人,“邢婳,你真是永远都只有这点出息却又厉害的很,骨子里藏着比谁都现实凉薄的心,脸上端着深情又委屈的面具。”
邢婳真是没想到他能突然发脾气。
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就睁大了眼睛茫然的听着他冷漠尖锐的指责。
她怔怔的看着他,一时都没明白他到底因为什么而大怒。
就因为……她说了句很难?
本来就很难,她说错了吗?
她觉得自己为一段失败率高达百分之九十的感情而努力,已经够不可理喻了。
可是现在……他还觉得她现实凉薄,不够深情?
虽然有点后知后觉,但邢婳还是隐约感觉到了,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这个问题敏感甚至反应巨大,但这回引发她发烧的“暴行”,虽然看起来是为了宋徽曦或者其他她目前未知的罪,可他心底真正介意的还是她没在车祸刚醒来时,第一眼就爱上他——
讲真,这也很不可理喻吧?
邢婳正想说话,霍司承眼角的余光已经瞥到床头快要结束的点滴,他面无表情的按了下铃,松手后看她一眼,“闭嘴,病怏怏的你省点力气留着待会儿吃东西。”
“……”
她想了想,还是没吭声了。
护士很快的进来,将她手背的针头拔掉,简单的处理后又跟男人说了几句需要注意的事项,很快从这莫名让人觉得压抑甚至可怖的病房中离开。
再睡也是不能的了,邢婳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原本坐在椅子里的男人立即起身按住她的肩膀,“你干什么?”
“躺得太久,头晕。”
他皱眉,“头晕不躺着你还想去哪儿?”
邢婳抬头看他,“口渴。”
男人还是扶着她坐了起来,并且将枕头调放了摆放的位置,垫在她的腰后,然后才转身去饮水机前拿一次性杯子接了一杯温水,折回到床边,将杯子送到了她的嘴边。
“……”
邢婳弱弱的道,“我可以自己喝……”
他冷淡的道,“头晕就容易手抖,待会儿洒一被子的水,你不嫌烦护士也烦。”
她顿了顿,还是没回嘴,低头就着他的手,慢慢的喝了半杯。
他脸色虽然不怎么样,动作倒还是称得上温柔。
邢婳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要住院吗?”
他回答的很快,“嗯,”顿了几秒,他又跟着问,“你不想住院?”
如果换成平常,她肯定会马上点头,之前车祸在医院里住了那么久她就够腻了,更别说这本身是一件多么无聊的事情。
但……不住医院就肯定是回蓝水湾了,她也不是多么的排斥,就是……她目前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所以一时没有回话。
霍司承哪里看不出她在犹豫什么,眼底有团黑色的雾气,这次没多明显的表现出来,只是兀自下了决定,“等童妈来了就办出院手续,我带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