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赤着脚站在冰冷的雪地里,身上仅仅在腰间围了一圈兽皮,散乱的头发和胡须遮住了他的眉眼,却依旧能够从他肌肉虬结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强悍而野蛮的力量。
巫青衿停下脚步,打量着那名年轻而强大的奴隶,微微抬起下颌:“奴隶,开门。”
那名奴隶的声音倒是意外的低沉好听:“请贵人恕罪,没有主人的吩咐,曦邙不敢擅自开门。”
巫青衿淡淡道:“本殿,是你主人的主人,让开。”
那名奴隶闻言,略一犹豫,还是阻拦在巫青衿的面前:“奴,不敢有违主人吩咐。”
“很好。”巫青衿微微一笑,继而揭开头上的斗篷,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在瞬间冲向那名奴隶,冲击得毫无防备的奴隶双膝一软就跪在地上,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巫青衿上前,面无表情的推开门,就看到民宅的小院里,墙角一簇稀疏的梅花开得正好。
院子里,守宫正坐在石凳之上吹奏陶埙,而雉琴则在埙乐中翩然起舞。男的英俊,女的美艳,可以说的上是一副非常美丽的图卷了。
巫青衿在两人惊惶的眼神中缓缓步入庭院,整了整自己的斗篷以后才撩起眼皮,打量着惊恐的跪在地上的守宫和雉琴。
片刻后,巫青衿终于开口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沉寂,她目光冰冷而失望的看着紧紧握着手中陶埙的守宫:“守宫,你可知道,这女奴本殿将会作何用途?”
守宫不是蠢人,早在巫青衿的一些言行中就猜到了蛛丝马迹,只是巫青衿一直不说,他也就一直假装不知道罢了。
“属下知道。”守宫深深地低下了头,他已无颜面对自己侍奉的主人。
“你爱她?”巫青衿又询问。
守宫沉默。
“殿下,是我主动勾引守宫的,请您不要怪罪他。”跪在旁边的雉琴忽然开口哀求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会听从您的吩咐,绝对不会给您带来任何困扰。”
巫青衿闻言,漫不经心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们现在就已经让我很困扰了,我非常不喜欢自己被蒙骗的感觉。而且,如果你们两个人都是爱着对方的话,我岂不是成了拆散有情人的坏人了么?”
“殿下……”守宫开口,却被巫青衿抬手打断。
“告诉我,守宫。你今年多大了?”巫青衿似乎很是怀念的眯上眼睛询问道。
守宫不明白巫青衿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属下今年二十五岁。”
“二十五岁,那么你从十二岁就跟在我身边了,可以说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你和朱砂两人,是我身边最为信任的人。”巫青衿颇有感慨的说道。
不等守宫回答,她继续道:“巫家的日子,不太好过。不过还好有你们两个人一直护着我,所以这日子也算能过得下去。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们对我的忠诚。”
守宫沉默着,手中的陶埙已经被捏碎,割破了他的掌心,他依旧无动于衷。
“但是我清楚,感情这种事,不是能控制住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巫青衿笑了笑,“我可以理解,感情,不是人类可以抗拒的东西。”
雉琴惑然的抬头看着巫青衿。
“但是!”巫青衿的声音陡然变冷,“我不允许有任何人成为我计划外的变故,包括你和朱砂!”
她曾经受过的苦,一定要一一报复回去。如果有谁要阻挡她,成为她复仇路上的阻碍,她不介意用那些人的鲜血和白骨,来铺就渲染自己通往权利和荣耀的台阶。
任何人,都不行!
“殿下,我与雉琴……不会成为殿下的变故。属下的忠诚,永远属于殿下。”守宫沉声回应道。
他和朱砂两人,都是上一任家主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贱奴,他们的性命,原本该总结在那个黄昏的战场上。
是上一任家主给予了他们新生,而他们也在神殿之内宣誓效忠巫青衿,他们的少主人。而他们,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主人,以及赐予他们生命和荣耀的殿下!
他转头看了雉琴一眼,这个女人不属于他,那些悲惨的过往的确是激起了他的同情,而她的温柔智慧,也的确让他有些心动,但是他比谁都清楚,这份无望的感情,不会开花结果。
虽然,雉琴是唯一一个让他心动和怜悯的女人,但是,这一点心动并不会动摇他的忠诚和信仰。甚至,他可以为了主人抛弃自己一切的感情。
巫青衿低头看着他,片刻后转身离开。
守宫想要跟在她身后,却被巫青衿拒绝了:“三日之后便是巫子虔的生辰,明天会有人来把她带走的。”
说着,巫青衿便将斗篷穿好,转身出了院子门。
门外,那名奴隶沉默的跪在雪地上。巫青衿给予他的精神冲击早就消散了,他依旧跪着,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失职而请罪罢了。
“这个奴隶,本座要了。”巫青衿淡淡的丢下这句话。
守宫闻言,微微愣了愣,然后站在院子里对那个奴隶做出一个手势,告诉他从今日以后,巫青衿便是他的新主人了。
曦邙看了一眼自己的旧主人,转身,亦步亦趋的跟在巫青衿的身后。
巫青衿察觉到了这一切,依旧沉默不语的往前走。
曦邙跟在巫青衿的身后,赤脚走过繁华的街道,似乎根本感觉不到外界的寒冷。
“你是昆仑山下部落的人?”巫青衿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曦邙问道。
曦邙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