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陶瓷碎了的声音响起,众人皆是心中一惊。
那茶杯在萧芜暝的手里碾成了碎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没有这个心思,伤了大姐姐,也只是我的无心之失,若不是她来抢我手中夹火炭的夹子,她又怎么会被我伤到?”
石婉彤一听,就坐不住了,她几乎是冲到了石唯语的身旁,暴怒地喊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说我活该吗?我要撕烂你的嘴,我面容受损,你本就该还回来。”
说罢,她便上前拉扯着石唯语,石婉彤的指甲是精心修建过的,长且尖,没几下,就将石唯语的脸庞抓出了几条血痕。
石唯语躲闪不避,终于忍不住了,使出了全力将她推到在了地上,冷眼看着她,眸底尽是恨意,“你若没有冲出来,我怎么会伤到你?”
石婉彤若是没有……她的计谋早就达成了,即便要自伤,也要毁了筎果的名声。
石唯语呼吸变沉,重新又低下了头,那股不甘心从心头溢出,又有股寒意渗透进了她的骨血。
萧芜暝还没有说,到底要将她何如。
石婉彤还要上前去打她,适时地被士兵拉开。
兵长因着方才心中顿生出的八卦,面对现下的情况,有些不理解,便是拱手道:“殿下,您还未说完。”
“她这般的丧心病狂,应当按最重的律例办她。”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就二十年罢。”
陷害是一个罪名,十年,伤人是另一个罪名,又是一个十年。
若是石唯语有幸,能活到出狱的时候,她也是个年近四十的妇人了,几乎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都被关在狱中消磨掉了,她即便是有命出来,那也没有什么希望了。
“本王向来待人宽厚,方才也说了,本王都为你想好了。”
石唯语抬眸,目光黯淡,她还有什么后路么?
萧芜暝都拿最重的刑罚判她了,怎么可能还会对她手软?
“方才本王见你演技不错,一句未说,却能迷惑人心,实属是个人才,等你出来了以后,安排你去戏班子唱戏,倒也能保你三餐温饱。”
“王爷!我要置我于死地,给个痛快就行,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她用尽全力说话,呼吸起伏的厉害,声线却是嘶哑,能听得出她讲话时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戏班子唱戏?
那与风尘女子又有何不同?
寒风肆虐地卷进祠堂,她大笑了起来,融进了喧嚣的风声中,听起来有些癫狂。
“都说殿下你仁德无双,却没有想到原是这样的狠毒!”
石唯语被士兵拖下去时,哭腔里带着怨恨不甘。
北风呼啸,落在筎果的耳里,她恍惚地听到了前世自己泣血的哭声。
方才这一幕,何其的眼熟。
拜石唯语所赐,洛易平平白无故按了个善妒的罪名在她的头上,几乎是一样的手法,不惜自伤来害得她落下个不仁不义的佞后名声。
那个洛易平是蠢的,听了石唯语的一番说辞,就将她打入牢中。
她在牢中受尽折磨,最后受不了,反问洛易平怎么不给她一个干脆了结的时候,这人却放她回宫了,还派了太医来医她,务必要保她性命无忧。
呵,真是好一句“寡人要她性命无忧。”
在他说此话前,她还天真地以为,是洛易平良心发现了,终于知道她是被冤枉的了,让太医好生照看她,也是因为对她心生愧疚了。
可洛易平压根是没有心的。
为什么要保她性命无忧?
那是因为她是卞东一国之后,卞东国的运气与她的生死紧密在一起。
她死,则一国气数尽。
当初的皇爷爷对她好,也仅是因为国运。
他们要保的,从来不是她,仅仅只是国运。
但筎果想得清楚,她不恨所谓的国运,若不是因为他们二人都深信国运之说,也不会保她安康。
说起来,她做质女的十五年,所不是因着皇爷爷顾虑国运,非要保她安然,她的日子也不会这么舒坦,若不是顾及国运,洛易平早就赐她白绫。
她垂着纤长而密的睫毛微不可觉的颤抖了一下,眼下见石唯语这样的收场,她心中的郁结总算是消散了大半。
兵长对着萧芜暝拱手提醒道:“王爷,石老爷犯下的欺君之罪……”
“本王知道,石家上供的粮草都是经石老爷亲自检查过,才上交的,若是出了问题,本就该责罚他,但今年不同,石老爷好不容易见到了外孙女,祖孙情深,上供的事情便是交由石博泽打理了。”
被点到名字的石博泽几乎一震,他急急上前,“今年是由小民代检,但小民检查时,的确装得是粮草,想必是运输之人做了手脚,待小民严查后,会给出个交代的。”
萧芜暝摆摆手,懒得理他。
“往年在石老爷手里都好好的,怎么一交到你手里,就出了岔子,你也犯不着出了岔子,就怪到下人身上,方才兵长要抓石老爷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跳脚出来解释?”
他将话中的意思暗示的透彻。
“王爷话中的意思,难道又是一桩陷害?”兵长顿悟,却又犯了难。
上头可是给他点的透透的,国主就是要抓石老爷,借此抄家石家,以石家财产充入国库。
粮草变成了沙子,这事情到底是谁干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个不可反驳的理由将石家满门治罪就成。
他原先答应萧芜暝,让他查案,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