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温润儒雅的男子,怎么会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
这是长公主绝没有想到的。
残忍吗?与别人而言,他残忍至极!
便是陌生人,多少都要说上一些安慰的话,再紧接着说上一句,“日后心中苦闷难解,大可在寻我解忧。”
萧芜暝没有这样说便也就罢了,她本就找的不是他,而是筎果。
可这宸王的心思全在丫头的喜怒哀乐上,但凡有点苗头会引她伤心难过的,都被他挡了回去,半点都不会考虑到是否会在别人的伤口长撒盐。
长公主轻咬着下唇,眼底竟是泛了红,却是轻笑了起来,“宸王这样做,被皇妹知道了,就不怕她与你闹吗?”
好歹她是这世上唯一与筎果有血亲的人了。
他这样做,无疑是让她们姐妹二人彼此疏离。
“那丫头平日里也没少与本王闹,闹不闹的,与你何干?”他的嗓音与眉目一样的温凉,铺着一层碎碎的不耐,也懒得掩饰。
血亲?
前十四年,是他陪着筎果,这长公主若是真有心,为何连一封书信都没有?这齐湮老国主好歹也会托人代替他写信,骗骗那丫头。
如今她故作热络便也就罢了,左右也是面子功夫,可想要与筎果贴心,未免太唐突了。
唐突的让人不免有所怀疑。
长公主何时受过人这样的奚落,便是性情再好,也起了恼怒之意,她甩袖才想转身,就听这男人不温不凉地来了一句,“慢走,不走。”
几乎是被气着了,她身形一顿,脚还没有踏出去,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道软甜的声音。
“皇姐,你怎么来了?”
长公主面上一愣,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了几分的尴尬,毕竟方才她才与萧芜暝闹了嫌隙,便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宸王面色如常,只是那双方才还蓄着一层淡淡寒意桃花杏仁目在望向那黄衫丫头的时候,眸底沉浮着的是笑意。
筎果穿了一身芦黄色的滚雪细纱,缎裙紧裹着绫罗,显出这丫头娇俏的身姿,她提裙飞奔而来,脚步轻快,面上的笑意与这深宫亦是格格不入。
至少在长公主眼里,她从未在宫内见过有人如此开怀的笑过。
宫里的人,连笑意都是盘算过后,才呈在面上的,是真的高兴,还是假的,都要思量一番后,才看得出来。
她跑得很快,一个不小心,脚踩在了长裙上,踉跄着就直直地往前倒。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萧芜暝抬手,就抱住了这个扑入怀中的丫头,连脚都未移过半步。
“本王若是英年早逝,必定是被你吓死的。”萧芜暝护住她,毫不客气地抬手在她额前落下一个毛栗子。
筎果娇嗔地哼了一声,微抬下颚,“大不了我就陪葬嘛。”
生死之间的事情,这二人却是说的如此坦荡,长公主不免有些惊讶。
她想了想,抬手掩嘴轻笑了起来,“你这丫头竟是把陪葬说的这么高兴。”
国主驾崩,宫内妃嫔陪葬是祖上定下的规矩,哪个不是哭哭啼啼,甚至不惜以命相抵逃出宫的。
还真是从未见过筎果这样的妙人。
筎果揉了揉额头,转头看向她,“皇姐,你来有什么事情吗?这么晚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你怎么又来了?
若是她无意间撞见旁人亲密,怕是没个三五个月,都不会主动出现在当事人面前,免得各自尴尬。
“你也知道晚了!”长公主看了她一眼,“今天这么大日子,皇爷爷派来的公公三请四请的,都没把你给请出来,无奈之下,只好我亲自来找你了,这公公的面子不给,皇姐的面子总要给的吧?”
“这寝宫的床榻太软,我睡得太沉,这不没起来吗?”
筎果说罢,回头瞪了一眼萧芜暝,在他怀里跳脚,“都怪你让人把公公拦着,害得我要被人看笑话去了。”
“本王是在为公公保命。”萧芜暝似笑非笑地挑眉,戏谑地道:“你起床气有多大,自己不清楚?”
“你少污蔑我。”筎果哼了一声,转头不再看他。
长公主倒是没有与筎果说方才与宸王发生嫌隙的事情,拉着她说笑着,就往前宴走去。
“皇妹,你不知道,今日宫内来了不少前来祝贺你归来的人。”
质子嘛,能活着回国,那肩上顶着的可是忍辱负重,自是面上有光,不论是谁,都会前来祝贺的。
“是吗?都有谁?”筎果其实兴致缺缺,只是听长公主这么一说,她便这么顺着一问。
长公主眉眼绽笑,“有卞东太子,他前几日才回了一趟卞东,听闻你已经遣返归来,又马不停蹄地来了齐湮。”
说罢,她笑了笑,拿筎果打趣,“我可听皇爷爷说起过,这卞东太子曾在北戎与你有一面之缘,对你一见倾心,曾经向皇爷爷提出过联姻之事,不过啊,我这皇妹眼光太高了,位于太子的人,都没瞧上。”
一听见洛易平,筎果的心情都不会怎么好。
她见长公主说的兴起,无意打断她,却也不想说关于洛易平的话题,只好在旁敷衍地笑着。
“近日他殷勤的很,甚至在齐湮都城里头买下了一间宅子,在这小住了下来,我看啊,他是为你而来的。”
长公主感叹道:“吾家有女初长成,怕是卞东太子对你还不死心呢。”
说罢,她有意地抬眸瞥了一眼那走在筎果身侧的俊俏锦衣男子。
萧芜暝俊脸上扬着一抹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