筎果的话字字属实,这也是安渊心里头一直明白却不愿意正视的现实。
“不用你提醒我,我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安渊大抵是生气了,他的生气来自恐惧,因为他知道无论自己有多努力,这身份阶级摆在那里,是越不过去的鸿沟。
他本是个自恃过高的人,不愿意站队,所以起初长公主让他将齐湮秘药带给洛易平的时候,他这心里是不愿意的,因为他不屑。
可他转念又想,洛易平痴迷筎果,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事情,若是他在洛易平娶筎果这事情上出过力,许是日后回了卞东,洛易平能看在今日的出力,为他铺路。
这是他唯一能平步青云的机会。
“我才懒得提醒你。”
安渊没有好声好气的说话,筎果语气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这丫头虽是这么说着,可还是将下头的话继续说了出来,“我是想告诉你,你虽是家事身份比不过那些贵胄子弟,可你有一片真心啊,若是你写的信能够感动皇爷爷,还怕皇爷爷会反对你们二人吗?”
说到这里,筎果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女子出面做不得,尤其是皇姐这样身份尊贵的人,但男子可以啊。”
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若是安渊还不写封情书,就实在是对不起她费了这么多的唾沫星子。
萧芜暝懒懒地倚在一旁,看了一眼那小丫头,眸色深了几分,若有所思。
安渊到底是不负筎果的唾沫星子,他虽是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跪坐到了筎果的对面,拿过毛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筎果就坐在那里看着他写,不知过了多久,安渊将写的满趴趴的一张纸移开,问她讨了第二张纸,继续写。
小丫头格外的大方,大手一挥,将一叠纸给他呈了上去,安渊连声道谢着。
筎果看了看那张写满了的纸,忍不住出声问道:“你需不需要我给你过目润色一番?”
“你?”安渊下意识地抬眸看她,眸中闪过几分的怀疑。
他可是听说过这筎果不学无术,哪有什么才情能给他润色?
“你瞧不起我?”
筎果一看他,就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她当下拍了一下桌子,委屈巴巴地转头抱着萧芜暝的手臂,打起了小报告,“他竟然怀疑我的才华!”
今日相处下来,安渊其实早就不怕筎果了,在他眼里,筎果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还没长大的小孩,生气的时候哄上一两句,也就好了。
他虽然不怕筎果,可他怕萧芜暝啊。
这人宠起女人来,简直是丧心病狂。
单说今日早上好了,他端上起来的粥烫了些,把筎果给烫的舌头都受不住,只往外伸出来,以手扇风解热。
偏着这丫头平时大大咧咧的,一在萧芜暝的面前就爱装柔弱,不就是被舌头被烫了一下么,她非要说的自己差不多要死了一样。
其实大家都知道,她这是在向宸王殿下撒娇呢。
可她这撒娇是要人命的!
萧芜暝当时十分认真地对安渊道:“这碗粥赏你了,你要一口喝下,本王才能感受到你的感激之情。”
他说话也是十分的有技巧,明明是在罚人,却端的一副难得开恩的模样,绵里藏刀地让人心生畏惧。
那碗粥他是硬着头皮,一口喝下的,烫的他脸都不知道皱成了什么样,嘴里都烫出了好几个泡来,以至于他喝水都疼,更别说是吃饭了。
宸王这惩罚,叫他吃饭不香,喝水也喝不下,可比在挨上几个板子还叫人受折磨,着实太狠了。
安渊想起来今早的那遭遇,这会儿感受到萧芜暝落在自己身上压迫的视线,愣是半点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在下……在下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小公主尚未出阁,看这些信,似乎不大好。”
他与长公主的情愫,都在床底之间,心上内容虽是写的十分的委婉,却也并不是筎果这丫头能够看的。
安渊的语气也软了下来,筎果一听,这心里头更是不大高兴了。
少女拉了拉萧芜暝的手,“为什么他与我讲话,就这么理直气壮,与你讲话就这样的毕恭毕敬,我也好想受你这样的待遇啊。”
安渊听着筎果的这番话,这额头的冷汗直冒,真是奇了怪了,这七月的暑日里,他竟然会觉着后背凉飕飕的。
“小公主误会了,在下并没有不尊敬你,只是你平日里甚是和蔼,半点没有架子,以至于方才在下当你做朋友,才如此讲话,还请您原谅。”
筎果满意地眯了眯灵动的眼睛,“这还差不多。”
她说罢,伸手就要去拿安渊写的信,却不料身侧的长臂一伸,抢在了她的前头,将信纸拿走了。
“我要看!”
萧芜暝直起了身子,将手中的信纸高举着,略略地扫过了几眼,一手挡着身侧那不安分的少女。
啧~
这安渊平日里也不知道读了什么书,这写起那些隐秘的事情来,一套又一套的。
什么从教弄酒春衫涴,别有fēng_liú上眼波,什么一串红牙碎玉敲,碧云无力驻凌霄,最让人瞩目的是那句,帐烟笼玉枕,粉肌生汗白莲香。
这写的都是什么!
这安渊是不是忘记了,这信是要呈给齐湮国主一道欣赏的?
断不能让筎果这丫头看了去,否则还不知她会学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
萧芜暝眸色沉了几分,将手中的信揉成了一团,直接砸向了安渊。
安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