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芜暝回府的时候,筎果已经睡得不知今夕何时了,身上盖着自己的被褥,头却枕在了萧芜暝的枕头上,而她自己的那个枕头斜斜歪歪的,露出了书的一角。
清贵的男子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小脸埋进被褥,闭眼睡得很香的少女,眉心跳了跳,伸手掖好被褥。
俯下身时,幽深的黑眸不经意地瞥过那被压在枕头底下的书,眼神尖锐地看见有一张纸的一角在书中露出,是夹在里面的。
他修长的手指动了动,长臂伸了过去,将这丫头的枕头摆正,压在了那几本书上。
门吱呀一声自外头被人推开,二宝探头进来,不巧正对上萧芜暝望过来的视线。
“殿下,你不是在书房么?我来给火炉加些炭火。”
他踌躇了一下,解释着自己的来意,却不知这会还要不要进来。
二宝才从外头回来,身上积着的薄雪已经融化了大半,衣服还未来得及换下来,就拿着炭往这里搬。
分明他回来经过院中的时候,看见书房内还点着一盏灯,原想着趁殿下还未发现,他偷偷溜进来加炭。
北风卷着风霜,透过那一条门缝吹了进来,是入骨髓的寒凉。
“嫌屋内还不够冷?进来。”他低声呵斥了一句,往前走了几步,将屏风拉过,挡在了床前。
二宝即可走了进来,默默地加着炭。
“你愈发不成规矩了,可是不想干了?”
二宝拿夹炭火的夹子的手顿了顿,忽明忽暗的火光印在他的脸上,有几分的不自在。
他才想张口为自己解释,就听到萧芜暝淡淡地道了一句,“自己去马管家那里领罚。”
二宝只得恹恹地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火炉里夹了炭,屋内的温度一下子就升高了。
萧芜暝转到屏风后面的时候,那个躺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的丫头已经不知何时将身上的被褥踢掉了。
他捡起地上的被褥,皱着眉头看着落了灰尘的一角,随手扔在了一处,躺在了床上,与她挤在了一处,盖着他的被子。
小丫头眉头微微轻蹙,似是有些不满自己被挤着了,小手紧紧捏着男子的衣领,动了动身子,在他的身上寻了一处最舒适的姿势,这才又安稳地睡着。
翌日一早,她是因鼻塞不适才转醒的。
一睁眼就看见萧芜暝已经醒了,只是她抱着他的长臂,当做枕头,他才无法起身。
“醒了?”萧芜暝低头扫了她一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捋着她额前的碎发,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应该也是刚醒不久。
小丫头眉头微蹙,埋头在他的怀里,抱着他长臂的手不说放开,抱得更是紧了。
“不舒服,好像感冒了,可能昨夜着凉了。”
昨夜她睡时,屋内只烧了地龙,夏竹虽是也给火炉里加了炭,但似乎烧得不够旺,没有平日里暖和。
她嘤嘤了几声,突然抬起头,端详着面前这个姿势闲适慵懒的男子,见他面色如常,觉着有几分的不公平,“你与我一起睡的,怎么就只有我一个人生病了?”
说话间,他宽厚修长的手掌已经探上了她的额头,“没有发烧,我叫人把夏御医给你喊来看看。”
她是最怕冷的,但凡有些受凉,就会生病。
因着如此,府里的下人一到冬天,这加炭热手炉的工作从不敢怠慢,生怕她受凉。
每每她因着感冒将夏御医喊过来,这老头都忍不住地抱怨一句,“就是平日里保护的太好,夏天舍不得让她受热,冬日舍不得受冷,养的这么身娇肉贵,自然是一点受寒,就生病了。”
正如这会,筎果靠在萧芜暝的怀里,小口小口的喝着还在冒着热气的药,听着那夏御医小声与夏竹抱怨了起来。
话,都是老生常谈,筎果耳朵都听出老茧了。
她撇撇嘴,抬手将端着药碗的萧芜暝的手推开,眉头皱起。
清俊的男子垂眸看着只喝了小半碗的药碗,剑眉微挑,“不喝了?”
她摇摇头,挪动了一下身子,双手环抱在他腰腹间,闭上了眼睛,一副她病了,她要休息的模样。
男人低醇好听的声音自她的头上响起,只是他说的话就没那么好听了。
“我觉着夏御医说的对,这次病好以后,你就跟着我一起起床做锻炼。”
“……”她委屈巴巴地睁开眼睛,仰起小脸,看着他,“我现在是个病人,受不了刺激的。”
他可是天未亮就要起床的主,她哪里受得住这般的折腾。
“那怎么办?你又不爱喝药,那本王只好想办法让你少生病。”
萧芜暝最是知道怎么治她的人。
筎果只好认命地从他怀里坐起,伸手接过药碗,这会药碗已经没有方才那么烫手了,她自己端着喝,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一口喝下,她小脸皱成了一团,将药碗还给了萧芜暝。
好在府中的蜜枣管够,萧芜暝一连喂了她三颗蜜枣,这才将她口中的苦味盖了过去。
二宝站在院子里被马管家好一顿训斥,缘由是他昨夜回来晚了,加炭加的晚了,害得小主子生病了。
马管家罚他去王府门口当门童,也尝尝受冻的滋味。
“宝哥,你怎么又被罚了?”
那酒馆老板跑了过来,与他说话,二宝心情不好,懒得搭理他,“昨夜都是你拉着我喝酒,不然我怎么会耽误事情。”
“这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酒馆老板惊呼了一声,却也是不恼他,小声地与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