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听到萧芜暝温润的嗓音徐徐的响起,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心惊胆颤。
萧芜暝说,“卞东的那场战役,本殿见识到了你们四国的盟国之交是何等的脆弱,不知下个战役起,会否有所改善。”
“本殿对此,很是期待。”那张俊脸很是温淡,一贯懒散的眉目间笼罩着凉薄倨傲的笑。
卫馥璃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萧芜暝这人极为自傲,结交盟国从来都不是他会去考虑的事情。
弱者才会抱团取暖,却又各自藏着心思互相谋害彼此,强者从来都不屑这类把戏。
筎果忍不住看了一眼萧芜暝,她在这人的身上,恍惚看到了前世那个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的身影。
她始终记得暮秋黄昏,城墙之上的那道身影迎着当日最后一抹夕阳而立,笼罩在他周身的只有荒凉的孤寂。
心尖微微泛疼,筎果就这么扑进了萧芜暝的怀里,惊得他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地去回抱她。
他刻意地低下声,温淡的嗓音要比平时还要温柔,“怎么了?”
约莫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了然地附耳轻声道,“倘若你要留着齐湮,我可以答应你,永不发兵。”
筎果没有想到他会这般的误会,整个人蓦然僵住,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脑袋在他怀里磨蹭了几下,环抱在他腰间双手力道更加用力了些许。
她身子僵住,萧芜暝自然是感觉到了。
修长温暖按的大掌拍了拍她的后背,力道轻柔的安抚着,“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在这件事情上,你大可相信我。”
卫馥璃看着面前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死死地咬着下唇。
按说身份,她与筎果同为公主,齐湮国虽比沧南国强盛,可筎果不仅是质女,还是棺材子,不管她有没有带煞气,光是从死人胎里爬出来的这一点,已经足够让皇族厌恶她了。
相比起筎果,她是她父王自小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是当之无愧的金枝玉叶。
光是这一点,筎果怎么也比不上她。
可但凡知晓她对萧芜暝的人,除了那些溜须拍马的,几乎所有人都说,你拿什么去跟筎果比?
要卫馥璃就此甘心,她怎么愿意!
为什么!他萧芜暝眼中由始至终,就只有这一个女人,她究竟有什么比不上筎果的。
两人站在那里,被淡淡的阳光笼罩着,周身都被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色,筎果从萧芜暝的怀里抬起头,娇俏的小脸扬着肆意的笑,这世间因他们而绚烂。
都说风景如画,面前的这两人,却比画还要来得赏心悦目。
一阵风突然而至,将卫馥璃遮面的面纱吹走了。
她愣愣地看着那轻纱随风飞扬,飘出了王府之外,抬手摸着自己的脸,夜半梦回时,她总是因脸上的这道伤疤哭醒。
那伤虽是早就好了,可却像是伤在了她的心里,无药可治,终日疼痛地让她哭泣。
这道刀疤的纹路,便是她不用手去摸,也能闭眼描绘出来。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突然闪现了许许多多的人,千人千面,几乎每一个人都在说,你拿什么去跟筎果比。
卫馥璃突然顿悟,这些人藏在话里的意思。
她跟筎果之间相差的,就只是这一道疤。
身为沧南国公主,她的样貌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筎果娇俏中带着几分少女少有的魅惑而不自知,她却筎果更为妖娆一些,可偏偏她有这道疤。
“殿下,我曾答应过沧南国主,此行必将卫馥璃公主安然带回,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她,我即日就会带她离开。”
巫马祁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望过去的时候,巫马祁正好也朝着她看过来。
巫马祁说,“况且,她已经受到教训了。”
“教训?”筎果一脸的不同意,“我还没动手呢,何来的教训之说?”
巫马祁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得了便宜你就少卖一次乖,你突然抱住萧芜暝,不就是让她嫉妒吗?”
“……巫马祁,你平日里话本子看得太多了。”
她想起马管家以往时常在她的耳边唠叨一句话,说什么话本子看多了,会把人看笨。
如今看来,这话倒是有几分真。
她哪有让人起嫉妒的心思,方才不过是想起自己前世做的那堆烂事,害得萧芜暝冷寂一生而心生难过,忍不住抱住萧芜暝,想给前世的那个他一个拥抱。
男子倘若要多想起来,跟女子比起来,也是不逞多让的。
巫马祁朝萧芜暝看了过去,这人记仇的很,约莫还记着几日前与他的争执,负手背了过去,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
“丫头,今日你帮我一个帮,日后我定三倍奉还,还你三个,这买卖可不亏。”
“让我考虑考虑。”筎果踱步,绕着巫马祁走了一圈,语调不紧不慢,“其实今日之事,我不光是为了我的丫鬟讨公道的,还有全城的百姓,要我答应容易,要他们答应,可是难得很。”
“只要你肯松口,一切都好办。”巫马祁上前一步说道。
郸江城的百姓以萧芜暝马首是瞻,萧芜暝却又只听筎果一人的,诸事以她为先,只要她愿意不追究,自然就好办了。
筎果疑惑地瞥了他一眼,将他拉到一边,“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不然你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其中一定有猫腻。”
而这猫腻,除了男女之间的情愫外,没别的合理解释。
“你胡说八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