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宫中感染天花的人,都会被送出宫去隔离诊治。
她装丑作怪,几次三番把萧芜暝给气走了,又大发脾气,屏退了众人,怎么也不肯让御医为她诊治,甚至还自己散播出谣言,什么今天把天花痘给抠破了,明日伤口流脓了。
她以为这样就能吓退萧芜暝,让他对自己生厌,早晚会将她赶出宫去。
那几日,她日等夜等,终于有一日等到了小太监们搬来了一个架子,都不用他们说,筎果自己就自觉地躺在了上头,连声说道,“是不是打算把我搬走了?快点快点,生死有病,富贵在天,我不会怪你们不仁义的。”
这几个太监的的确确把她搬走了,不过是把她从她的寝宫,搬到了萧芜暝的寝宫里去。
屏风后面腾腾热气,他的寝宫内到处都是草药的味道。
他说,“巧的很,你看,寡人也感染了天花,反正你也不怕被寡人看到你满脸天花的样子,正好,我们一起沐药浴,此法治天花,颇有成效。”
她吓的几乎落荒而逃,因为跑得满头大汗,她将遮面的面纱摘下,擦着脸上的汗,那些用朱笔画上去的天花痘都被她擦掉了,好巧不巧的很,被经过的宫女撞个正着。
她干脆就承认了自己是假装得了天花,夏老头当场臭骂了她一顿,言语中透露出萧芜暝是故意让他自己感染上天花的。
而在此之前,她还以为萧芜暝跟她一样,是假装的。
他们高高在上,风华绝代的君主,是因为她才感染了天花,是以如此,宫里的人终日幽怨地盯着她看。
最后,她唯有躲进了萧芜暝的寝宫内,才算是落个安生。
而照料萧芜暝的职责,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筎果还记得那会儿,外头传的风言风语皆是,她费尽心思,不惜假装感染天花,入住君主的寝宫。
这流言从宫内传了出去,又传进了宫内,绘声绘色的说她是如何的工于心计,最后不出意外的,传进了萧芜暝的耳里。
彼时,他还问,“倘若不是旁人说起,寡人还不知原来你是存着这份心思,想住进寡人的寝宫,说一声便是,可至于用这等法子。”
“喝药还封不住你的嘴,明日我让夏老头把药方再改改,苦不死你。”
萧芜暝扬眉,淡淡地道了一句,“谁说寡人喝的是药?你日日煎药,难道都看不出这些只是寻常的补品吗?”
只是参了点药味而已。
得益于此,她才知道,原来萧芜暝跟她一样,是假装染病的。
“你半月有余没有上朝了,打算什么时候病好啊,殿下?”
在她被数次群臣围着后,她忍不住问了这件事情,因为她也很想知道。
只有萧芜暝对外宣称病好了,她才能离开他的寝宫,不然她在那些宫女太监的眼里,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谁知道这厮命数名大臣在寝宫外听旨。
她是站在萧芜暝的身旁,亲耳听到他问,“你们可知何为忠义之臣?”
寝宫外的大臣们自然是满口的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文绉绉的长篇大论。
萧芜暝耐着性子听完他们说的,不紧不慢地道,“寡人却不是这样认为的。”
他说,“忠义之臣,应当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话的意思是,大小国事,你们应该能自己处理了,而非不论大小事情,一并写进奏折,待寡人给出决策。”
殿外的那些大臣默不作声,筎果凑在门缝里往外看去,各个面色窘迫的很。
萧芜暝还在那边说,“寡人养病的这些时日,想了很多事情,你们既然不懂如何为寡人承担国事,那寡人还养着你们做什么?”
“臣惶恐,臣这就回去反省去,请主上不要恼怒,保重龙体才是。”
一干大臣就此退去,筎果的耳根子也就此清净了不少。
巫马祁的冷哼声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
筎果瞪了他一眼,转头看着还在路上拉着行人道歉的十分诚恳的卫馥璃,“到时候她发现你骗了她,可别来郸江避难。”
巫马祁笑了笑,不说话。
卫馥璃不光亲自给百姓道歉,还每家每户都送去了不少的好东西。
就在她要启程离开的时候,地牢的狱卒们却前来禀报,说那个看押的沧南国人死在了狱中,就算是这样,卫馥璃居然也没有动怒,反而说这人死有余辜。
夏御医前去验尸,发现这人是死于沧南国独有的一种暗器之下。
筎果又见卫馥璃又是那种丝毫没有要追究的样子,就知道那人的死必然是与她有关。
卫馥璃几乎是匆匆离去的,巫马祁是跟着她一起走的,连与萧芜暝打招呼的时间没有,只是让人托了一封书信给他。
那封信就放在萧芜暝的书桌上,筎果进去的时候,萧芜暝并不在。
她见那信就这么摊开在桌上,忍不住地低头瞟了几眼。
约莫都是一些他在沧南国的所见所闻,只是在最后几句上,莫名其妙提起了他曾见过逆天改命之人的悲惨下场。
虽不明说,可连她都能看出这巫马祁这是在萧芜暝暗示什么意思了。
“这是什么人啊这是!”
筎果起的抬起脚,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一脚踢在了桌腿上,痛地当即就坐在了地上。
萧芜暝一进来,看见的就是她满脸痛苦地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一只脚。
“让我看看,可是伤到骨头了。”
他快步走过去,脱下了筎果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