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奴才的不对,这就扶爷安置去”
弘昼默默的点了头,由小厮搀扶着往侧福晋的院子里去。
侧福晋粟玉已经头昏脑胀一整日,她试探的掀了掀开盖头,偌大的寝殿里头空空荡荡,只有两个侍女伫守在门边,心底里不由得有些酸涩起来。
粟玉一向随着皇贵太妃居住在佛寺里,身边更没有什么亲近的丫鬟,这次来王府,许多丫鬟婆子都是临时买来的,自然也算不得什么亲近。
她低垂着头,门旁的俩个侍女似乎是朝这边看来,还在低头私语些什么,听不真切,粟玉即便不去听,自然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这两个侍女是成亲王福晋亲自挑选来的,姿色一般,用来伺候内闱最是合适不过了。
只是为首瘦削的侍女,似乎心气较高,她昂了昂脑袋开口道
“已经这时辰了,怎么还不见王爷前来”
一旁的小侍女倒是年幼,也不敢乱说些什么,只愣愣的摇了摇头,本以为这样能安静下来,却不想听对面的姐姐又开口道
“我听小厮说,王爷一个人在书房里坐着呢,这样大喜的日子,侧福晋也真是可怜”
小侍女名唤瑞雪的,此刻再也听不下去了,她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嘘了一声
“瑞蓝姐姐少说些话吧”
那名唤瑞蓝的人侍女白了她一眼道
“你呀,这样小心做什么”
她又往里头看了看,这才不甘不愿的闭了嘴。
一身绛红色蟒袍的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二人身后,弘昼目光冷峻的盯住侍女,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两个侍女听到这样的声音,身子就有些不稳了,扭头看到果真是和亲王,二人顿时腿一软跪了下来
“奴婢参见王爷”
坐在床榻上许久的侧福晋,听到侍女这样的通传声,从红纱里往外怯怯的张望了一眼,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门旁,急忙坐直了些身子。
弘昼似乎是因吃了些酒的缘故,身子站的有些摇晃,他此刻也不愿意再去处置两个不懂事的宫女,只烦闷的挥了挥手道
“都下去吧”
两个小侍女也是心惊胆战,生怕方才的话被王爷听去,如今见王爷不追究,二人急忙的退了下去。
弘昼一只手扶住门框,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寝殿里头去,脚步的声音也比平日里沉重不少,侧福晋粟玉见他靠近,急忙俯下身子行礼
“奴婢妾身参见王爷”
大礼已经行过,可她还是习惯用旧时的称呼,一生都是弘昼和皇贵太妃的奴婢。
和亲王弘昼缓缓抬起头来看了看,余下一些伺候的人,也都有眼力见的退出去了离寝殿十分远的地方,弘昼见寝殿里头没了什么伺候的人,也不愿意再撑着沉重的身子,转身就一屁股坐到了床塌上,这才定睛瞧了瞧跪着的女子,他本想起身搀扶,可是吃多了酒,脑袋十分沉重,只开口道
“快起来吧,不必如此多礼”
粟玉这才站起身子来,弘昼看着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
“坐吧”
粟玉看向他身边的床塌位置,那是紧紧挨着他的位置,自己这一生,还没有坐到离他这样近的位置。
粟玉缓缓的抬起一只脚,小心翼翼的走近了坐下来。
他瞧见粟玉坐定,这才伸手揭开了她的红纱盖头,一张清秀的脸出现在眼前,两只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顾盼流连,两颊上的红晕,她一点酒食也不曾用过,怎么脸就发烫了起来呢?
弘昼愣了愣,只觉得喉咙里干涩极了,便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粟玉见此,急忙站起身来,倒了一旁的茶水递给他,羞涩的脸上两团绯红,倒衬得她比平日里娇俏了许多。
弘昼尴尬的接了过来,喝了一口,觉得脾胃舒适了许多,这才叹了口气道
“是本王不好,让你久等了”
粟玉低着头,温柔的声音传出来
“王爷有心事,妾身明白”
即使自己再不愿意承认,可是弘昼的愁容几乎都要蔓延到整个脸上了,这是自己的夫君,在迎娶自己的大喜之日,脸上没有半分的喜色。
弘昼面色一时间尴尬极了,他虽然贵为皇亲,可这说实话,真正的大婚洞房还是头一回,虽然王爷身旁从不缺女子,可是这娶妻,却是他头一回,如今听粟玉这样说,显然是看了出来自己的心绪,他心底里有些歉意,看着粟玉鬓边插着的那只金钗,真是熟悉的很,这样好看的钗,从前也在皇后的鬓发之间出现过
和亲王顿了顿道
“额娘回了佛寺,本王这才耽误了,你不要多想”
粟玉乖巧温顺的点了点头,什么也说不出口。
弘昼伸出手来,有些试探的碰了碰她的手,而后终于伸手攥住
“本王既然娶了你为侧福晋,日后,王府里也就只有你一个女子,本王也会好生待你,你安心”
他醉酒后的声音透露出来一丝丝的慵懒,却还是十分的沉稳有力,粟玉只觉得自己方才还七上八下的小心思,如今也跟着他的话而变得安心了不少。
“妾身明白,多谢王爷”
二人都已经不再是豆蔻年华的青年男女,弘昼已经过了不惑之年,而粟玉,虽说一开始被皇贵太妃收在身边,可这些年下来,如今也算是年近三十了,于女子而言,她这一生最好的时候就快要结束了。
这样漫长的一生,能够守在心生敬爱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