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弘昼如今总算是大事已办,哀家和你额娘,也就能心安了”
她言罢拿起来帕子擦了擦干涩的眼角,旁人看着,还以为和亲王与太后,是多么深重的母子情谊,只有弘昼自己,见她这副模样,不屑的扯了扯嘴角。
皇家在意的就是表面功夫,太后更是擅长,只是,自己年少时就已经看透了她,这个女人,致使自己遭受皇阿玛的厌弃,与皇位无缘,还设计让自己死在流放途中。
坐了这么长时间,人身子也僵硬了许多,弘昼微微的动了动,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就听到皇太后又开口道
“皇帝,若是能像你一样夫妻和顺,该有多好,只可惜,如今皇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在圆明园里伺候的人,也接二连三的给哀家送些不好的信来”
此言一出,弘昼僵硬的身子顿时愣住了,他坐稳了身子,几乎要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手也不自觉的捏紧了。
坐在他身旁的侧福晋率先反应了过来,她低头看着王爷捏的泛青的指关节,害怕他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来,便抢先开口道
“妾身听闻,皇后娘娘的病是好些了的”
弘昼听到她的声音,这才压抑住些心中的冲动,没有再继续开口。
皇太后抬起眼睛来,扫了扫一旁坐着的弘昼,见他端然坐着,心里倒是十分讶异,娶了个侧福晋,从前那副性子竟然也收起来了许多。太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皇后身子虚弱,病情反复几次,总是不见好转,今早才到的书信,说是病情复发,哀家担忧的紧,可皇帝不在宫中,六宫一切事离不得人”
侧福晋两道眉毛也微微的蹙了起来,尤其是转头,看到自己身旁的王爷,人虽然坐在这里,可脸上的笑意已经全都消失不见,她想起来自己方才看到的,弘昼的手指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折扇,关节都泛白了起来。
旁人都说他是个荒唐不羁的王爷,虽不比六王爷弘檐一般fēng_liú成性,可也是做出来许多无厘头的事情的,人人看他都觉得这样逍遥的人,能有什么烦心事呢,只有自己知道,他心中藏着很多很多事情,皇后娘娘,也是这许多事情中的一点。年少时候,流放途中的恩人,归京之后年迈的额娘,他心里装着太多,太多不能对外人道出的事情。
皇太后见二人都默然不语,目光投向了坐在后边出神的侧福晋粟玉
“好孩子,你在宫外,若是有空,便常去圆明园探望皇后一二,也好让哀家安心”
此言一出,和亲王弘昼坐在位置上,他微微挑了挑眉毛......
满宫里嫔妃众多,太后为何偏偏指定自己的侧福晋去圆明园探望皇后,弘昼心中冷笑两声,皇太后这一招,要么就是让粟玉前去,为皇后病中患体添堵,只怕远远不只是这个意思,在自己的面前揭示出来皇后重病一事,这一招,该是引蛇出洞才对!
粟玉正为难的不知该如何答话,弘昼却坐直了身子回道
“回皇额娘的话,粟玉她在京中伺候额娘,照顾王府,还要照料永璔,且皇嫂与她并不熟识,只怕要辜负皇额娘一番心意了”手机端 一秒記住『→\etv.c\o\m』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和亲王的这番话,此刻听来倒是漏洞百出,皇贵太妃身在佛寺,即便是和亲王,一个月也只能去两次,不得打扰太妃清修,王府之中,奴才稀少,又没有别的女子,哪里需要什么照顾,至于世子永璔,他都快成年了,也不需要人来照顾。
可这番话也让皇太后看出来他不想让侧福晋前去,便也点了点头道
“圆明园路途不近,是哀家考虑欠周了”
皇太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弘昼蓦地站起身子来,抱了抱手道
“皇额娘,弘檐那还等着儿臣与粟玉呢,儿臣先行告退了”
弘昼言罢,转身就要离开
侧福晋粟玉见此,也跟着愣愣的站起身子来福了福道
“妾身告退!”
皇太后只能默默的颔首,目送着二人离开的身影,也不愿意再多说些什么。
弘昼离了慈宁宫,只觉得心中像是被一团浊气给堵住一般,前头他都做的很好,从初见太后的行礼跪拜,到回话时候的彬彬有礼,可当太后拿皇后的身子来说事的时候,怎么就遏止不住自己心中的烦闷呢?
他人愈发生气,走路的步伐也不知不觉的加快了许多,粟玉在后头跟着,险些都要跟不上他了,只能小跑着......
弘昼都快要走到宫门前头了,才想起来跟在后头的人,他蓦然回头,见侧福晋已经跟的气喘吁吁,两颊通红,在长长的甬道上,鬓边的香汗淋漓......
他想起很多年前,也是在这条路上,有个梳着两把头的小妹妹,也总是跟在自己的身后,自己故意捉弄她,不愿意带上她一同出宫,便故意加快了步伐,谁知道她什么规矩都不顾了,脱掉了高高的宫鞋,就跑到了自己的身后。
弘昼看着侧福晋这般辛苦,心中有些羞愧,他往回走了一两步,与她并排走在一起,用压低的声音开口道
“是本王不好......”
粟玉并未埋怨,她见弘昼放慢了脚步,便也得以歇息,她拿起来手中的软帕,擦了擦鬓边的汗水,莞尔一笑道
“马车就在外头了”
二人不愿意在宫门之内的地界说起这事,弘昼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也点了点头,与她一起出了宫门,直到坐上了回府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