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延禧宫的主子,左右常明也不愿意管,便由他去吧。
常明无所谓的弯了弯身子道
“没什么大事,贵妃要早产,我还是去煎服药备着吧!”
他说的如此淡然,言罢便转身离开了。
皇后茫然的瞧着他的背影,听到寝殿里头的叫嚷声渐渐停下,忍不住想上前察看。
人才刚刚走到寝殿前头,还未到令贵妃的床榻前头,就看到了乾隆帝眉头紧紧蹙着。
皇后福了福身子,想要上前瞧一瞧令贵妃的情形。
乾隆帝眼眶通红,余光看到皇后的身影,竟然伸出一只手来制止。
皇后愣愣的瞧着他伸出来的那只手,抬起头来,看着他坚毅的侧脸,目光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终究,还是疑心到了自己这里来。
皇后心中冷笑一声儿,默默退出寝殿内。
容嫔和卓氏,身着一身素白的衣裳,站在殿外,嘴角微微扯起来,看着被轰出来的皇后,唇边泛起来了一抹冷笑。
皇后看向容嫔和卓氏,她也在瞧着自己,这副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皇后却并不惧怕,稳了稳心神,缓缓地走到她面前。
衣着华丽的皇后此刻比她高出半头来,皇后却并不低头,微微低下眼睛,敛眉看着她,压低声音道
“本宫终于知道你想干什么了,真是好歹毒的心肠,不过,令贵妃尚且不够资格,何谈你呢?”
这么个回部的东西,自打进宫那一日起,宫中就没有安宁过一天,如今却又自己找死,居然敢算计起自己这个皇后。
当真是弹丸之地,胆子却不小。
皇后语气冷峻
容嫔和卓氏却并不惧怕,她轻轻抬头看向皇后美艳的脸庞,只觉得皇后耳边璀璨的东珠闪的她眼疼,她低头,默然不语,唇边却慢慢扯起了嘴角。
这让皇后更加笃定了心中的想法儿,这个和卓氏,可真是要与自己作对到底了。
自己是不怕的,可若是她敢牵连自己的孩子,莫说小小的一个嫔位,即便是令贵妃,自己也能请出中宫笺表来了结了她。
皇后低头看向她,咬牙道
“你若是敢动永璂分毫,本宫会让你身首异处”
这样的话不是空口说说,皇后做得到,也的确有这个本事儿。
容嫔和卓氏听了这样的威胁,却并不惧怕,她轻轻往后退了一步,抿了嘴唇淡淡笑道
“要动十二阿哥的不是臣妾,怕是皇上”
今夜事情已经如此了,若是说乾隆帝的心中没有半分疑心,任谁也是不信的。
只要他肯疑心皇后,自己的目的也就算达到了。
皇后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却见和卓氏缓缓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在皇后的眼前晃了晃道
“皇后娘娘瞧瞧,这是什么好物件儿?”
皇后不屑的低头看了看,却瞧见她手中紧紧握着的。
正是自己昨日才刚刚送给十二阿哥永璂的那把小牛刀,今日他又给要了回去的。
永璂这样宝贝的一件东西,怎么会落入眼前这个女子的手中?
皇后脑海之中翻转了一瞬,伸出手道
“还给本宫!”
容嫔和卓氏却小心翼翼的将那东西收入袖子之中,她拿起丝帕掩唇笑了笑道
“皇后娘娘恕罪,宫规森严,臣妾决不能替您和十二阿哥遮掩!”
宫规森严,这四个字从她这样不守规矩的女人最里头说出来,多么荒诞可笑?
她这是在讽刺自己,自己拿宫规法纪凌辱过她数次,她这是在报复自己。
皇后心中明白过来。
和卓氏掩唇往后退了一步,再也不瞧神色慌乱的皇后一眼。
而皇后却愣住了,因为她越过容嫔和卓氏的身影,看到站在延禧宫门外的身影,那是和亲王弘昼,他正一脸担忧,同样望着自己。
又是他的身影,上次在乐安和之中,漫天的大雪,也是他,孑然一身站在殿外。
回望过去的数年,自打他回了京城里头,自己的每一次危难,都有他的身影在侧,不管是十二阿哥出生时候的漫天大火,烧塌了景仁宫的正殿,他抱着临产的自己冲出火场。
还是永璟夭亡时候,丽春湖里头冰凉的湖水,他不顾自己的身子,贸然跳进去了奴才都不敢随意下去的湖水。
亦或者是去年乐安和之中,漫天的雪花覆满眉间,他一身朝服,孑然独立,站在殿外。
自己坠下楼梯的时候,也是他第一时间将自己救起来。
而自己的夫君乾隆帝呢?
一次次的危难,仿佛都是因他而起。
而他每一次,仿佛都是袖手旁观的那一个。
皇后想起来自己抄写女戒之中的话,夫者,天也。
夫君就是自己的天,可自己的天空,却不能在雷雨来临时候为自己遮蔽一方风雨。
和亲王弘昼目光坚定,盯着殿内站着的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仿佛瞧见了皇后微微摇头,头上的点翠簪子微微晃动。
皇后冲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和亲王的侧福晋已经有孕,他不该再在宫中,因为自己这样的身份耽误时辰。
二人固然有些从前的情分,可是如今已经是叔嫂的关系,即便自己真的要有些什么事,与他也毫无关联。
和亲王弘昼瞧见了她的动作,明白皇后的意思,却只微微点头。
目光坚定!
或许自己如今的身份什么也不能够为她做,可是,只要自己眼睁睁的瞧着,瞧着她,自己也就能安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