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也是早早的得了消息,只想着劝阻一二,却不想和亲王与六王爷先斩后奏,彻底推翻魏氏。
新出生不久的十六阿哥似乎也是知道了母家遭此大难,一日哭的不住,乳母哄都哄不住。
日暮已深,乾隆帝却连午膳都还不曾用过,他刚刚踏进了慈宁宫的门,就瞧见满桌的膳食,皇太后慈祥的端坐在上手。
乾隆帝急忙弯身行了礼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皇太后身穿了一身石墨色衣袍,瞧见乾隆帝这样憔悴,心疼极了。
慈爱的点了点头道
“皇帝不必多礼,快坐下吧!”
乾隆帝直起身子来点了点头道
“儿臣多谢皇额娘!”
皇太后指着自己身边最近的一个位置,笑吟吟的对乾隆帝开口道
“前朝后宫事务烦忧,皇帝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伺候的人,也该当心些!”
乾隆帝缓缓落了坐,吴书来觉察到皇太后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梭巡,急忙俯下身子道
“奴才知错!”
乾隆帝倒是难得一见的摆了摆手道
“皇额娘不必怪罪,是儿子没有胃口罢了,也疏忽了给额娘问安!”
短短一个日夜之间,仿佛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却又十分寻常,乾隆帝从来没有过这样疲惫的时候儿,只觉得力不从心。
或许真的是年岁渐大了,他这样想着。
皇太后此刻看向在自己眼前如此疲惫的儿子,心中想说的所有话,都暂时搁置回了心底里去,她将面前的金丝银筷拿起来,轻轻夹了一块鱼香茄子,放到了乾隆帝面前的碟子里头。
崔嬷嬷在一旁站着,要上前布菜,也被皇太后挥了挥手。
她明了皇太后这是想要与乾隆帝单独待着,便也领了一众伺候的宫人缓缓退下了。
乾隆帝看着眼前的菜肴,却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他悠悠叹了口气道
“宫中事务繁多,连累皇额娘也跟着费心了,是儿子的不是!”
皇太后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哀家是太后,能费心什么?只是心疼令贵妃,昨日刚刚痛失十四阿哥,今日就要面临满族没落之苦,哀家只怕她的身子受不住!”
皇太后说这样的话,却不仅仅只是为了令贵妃了,十六阿哥如今养在自己膝下,若是魏氏一族就此背着耻辱的罪名轰塌,日后十六阿哥成人长大了,旁人也会借由此事对他指指点点,争储无利。
乾隆帝却紧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他心中担忧的却不仅仅是这些,对待令贵妃纵然有情谊,可还不至于到耽搁朝政的地步,魏松有罪,不是令贵妃的悲痛可以抵消的。
自己今日龙颜大怒,也只是因为弘昼与弘曕这两个家伙,着实目中无人了些。
他此刻听的皇太后为令贵妃说情,心中却又是另一种想法儿,皇太后如今是为了令贵妃,和养在慈宁宫之中的十六阿哥罢了。
人人尽为自己,又有谁,为自己这个一国之君考虑过一二呢?
自己尽管坐拥天下,后宫之中妃嫔众多,满朝文武重臣,可又有谁,能够多为自己想一想!
乾隆帝突然从心底里涌上一股悲凉,许久许久说不出话来。
满殿里安静极了,皇太后似乎是觉得自己有些直白了,她打量着乾隆帝的神色,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
“你瞧,哀家提这些做什么,皇帝奔波一日了,快用些!”
乾隆帝恭敬的低了低头,便也轻轻夹起来碟子之中的菜,放进了嘴里。
食不知味,味同嚼蜡。
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顿了顿身子,才对皇太后开口道
“想必皇额娘也已听闻,弘昼与弘曕二人的事情,私自授意,假传圣旨,缉拿魏松,虽说并无过错,可到底,是有些不敬,朕今日也已经责罚了弘昼,派人去追捕弘曕,不知是否过了些!”
今日下午的乾隆帝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可是如今细细想想,魏松这个祸患,早晚都要除去的。
弘曕也是得了自己的授意,才如此顿不住心神。
自己今日下午的责罚,是否有些太重了呢?
乾隆帝心神犹豫,心中也没有十分明确的答案。
皇太后听他说完,倒是轻轻坐直了身子,灰白的鬓发下,一双有神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她摇了摇头道
“不!皇帝此举,并无不妥!”
皇太后低垂着眉眼,轻轻转动着自己尾指上的珐琅护甲,悠悠开口道
“弘曕与弘昼是王亲,又是皇帝的亲弟弟,纵然年岁稍减,可弘昼到底也是过了不惑之年的人了,行事素日就十分荒唐,皇帝念着昔年情谊,一忍再忍”
乾隆帝不过是念着年幼时候,为了皇位,陷害弘昼的事情,才因此耿耿于怀。
太后顿了顿,又开口道
“何况,和亲王对皇后,京都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样的事情在前,他还丝毫不知收敛,皇帝早该严惩,以示皇家威严!何况此次的事情,事关前朝,后宫,弘昼与弘曕二人身为王孙,知法犯法,皇帝做的并无过处!”
乾隆帝似乎有些愣愣的,他过了许久才回道
“此事,也是因儿臣先起,魏松犯错,不得不抓!”
皇太后看着乾隆帝似乎有些内疚的表情,微微皱起眉头道
“魏松固然有错,可有刑部在,有皇帝在,一无圣旨,二无准折,二人如此,就是大不敬!”
皇太后顿了顿,微微往前倾了些身子,对乾隆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