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时此刻的皇后全然不知晓。
她今儿个,早早的起来,由玉琈伺候着换上了一身皇上前日里赏得好衣裳,是正红色的布料,却又不是惹眼的红,是微微有些暗红的,她肤色白皙,穿这样的颜色犹如锦上添花一般。
发髻也梳的整齐高耸,少了往日的几分温柔,多了端庄。
今日毕竟是她的千秋寿宴,是宫中的大日子,即便是如今在外头,也是要接见臣子王亲,以及公主福晋们的贺寿的。
玉琈从匣子里取出来了一顶鎏金凤凰双翅冠,给皇后带到了头上。
她顿时觉得犹如千金压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让人透不过气来。
皇后自己拿起来桌上的红宝石耳环,轻轻扣在了耳朵上。
淡淡的抿了抿胭脂,皇后仔仔细细的端详着镜中的人。
是没有从前容姿焕发了,她摸了摸脸颊,好在冉中年,自己也没有发福。
刚刚梳妆过后不久。
乾隆帝就赏赐了一桌膳食送到了皇后的凤舟之上,皇后用过膳,便接见了前来恭贺千秋的诸位妃嫔,还有跟着南巡的王亲家眷。
和亲王弘昼自然也是来过的,他与六王爷弘檐是一同来的。
在傅恒大饶福晋瓜尔佳氏退出去之后。
只是外臣不能够进去内舱,隔着一扇翡翠的屏风,透过隐隐约约的朦胧映像,共同叙话。
“臣弟给皇嫂请安,恭祝皇嫂千秋,愿皇嫂年年安康,容颜永驻。”
这样不着调的贺喜之话,除了弘檐那个顽皮的家伙,在座的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出来了。
而和亲王弘昼,只是绷紧了嘴巴,恭恭敬敬的行了应尽的礼数,一言不发。
皇后在屏风后自然也笑了笑,她低下头去,摆了摆手道
“二位王爷不必多礼。”
二人便缓缓的直起来了身子。
六王爷弘檐凑上前去,展开了自己手里的锦盒,笑道
“这是臣弟前些年游历四海淘来的一株宝贝呢,原是打算娶福晋用的,如今看来也用不到了,就送给皇嫂,愿皇嫂年年岁岁,安康吉祥。”
玉琈上前去,接过了那锦盒,呈给了皇后。
原来是一株十分罕见的珊瑚,旁边还有两颗浑圆的珍珠,硕大无比,竟然有夜明珠一般大,即便是皇后身处宫中,什么珍宝都见过了,也不由得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弘檐是个有本事的孩子,他敢一个人游历四海,乾隆帝又一直放纵这个幼弟,只是不想,这孩子如此有心。
皇后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好笑
“你如此有心,倒让本宫担下了夺人所爱的罪名,他日你的福晋怪罪我,可如何是好?”
六王爷弘檐缓缓地笑了,唇边荡开两个酒窝儿
“她不会的。”
皇后知道他有心上饶事情,只是那人身份,是不可能迎进来皇家,名正言顺的做弘檐的正福晋的。
可即便如此,弘檐心里已经认定了她是福晋,旁人再多什么,也是无法改变的。
她笑了笑道
“那本宫就多谢王爷的心意了。”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从屏风后头传来,弘昼直视着屏风,很想透过去,瞧一瞧她的面容,可是终究是不能的。
他只能够轻轻的弯下身子,沉稳的开口道
“臣弟府中唯有这个还算珍贵,便送与……皇嫂,愿岁岁欢愉,喜乐安宁。”
他不大喜欢唤皇后做皇嫂,满宫里人尽皆知。
如此也好,皇后也听不惯他这样唤自己,明明他比自己还要大上四五岁的。
虽然是做了皇后这些年,即便是年纪老迈的老臣也在自己面前跪下,也该适应这些称呼才是,可是这么多年,自己总是不喜欢弘昼在自己面前叫皇嫂。
他别扭,自己也别扭,却不得不这样做。
巧容从另一旁递了过来和亲王的贺礼,皇后看了看
是一枚平安符。
只是上头的字,有些珍贵。
这样的字,像是,像是先帝爷的笔迹。
皇后瞅着这个平安符有些眼熟,怪不得。
她淡淡看了一眼,便乱了心神,急忙伸出手取了出来。
这是,从前,先帝爷赐给弘昼的,贴身佩戴的物件儿。
这个平安符,是孝庄太后抚育圣祖爷的时候儿,圣祖爷发花的那一日,孝庄太后亲自用了科尔沁珍贵的犀牛角和金线,一针一线做成的。
后来圣祖爷病愈,孝庄太后便认为这符可保平安,圣祖爷便从佩戴到大,后来给了先帝,先帝十分钟爱。
还是弘昼幼时重病时候,先帝怜爱,赐给他的。
这样珍贵的东西,皇后拿在手里,许久不出话来。
而这一切,都落在了凤舟上伺候着的宫女沅灵眼睛里,她暗暗的记了下来。
皇后今日的神态,实在是有些失控了。
她握紧了手中的平安符,自己是认得的,便努力压抑住波动的情绪,看着和亲王在翡翠屏风后头,微微弯下的身子,开口道
“这东西,还是先帝所赐,王爷送这个,未免太过珍贵了些。”
和亲王弘昼面色淡淡的,他低着头,看不清面目
“这虽然是皇阿玛所赐,如今听闻皇嫂凤体时常不快,能够解凤体微恙,也是臣弟的一番心意,还请娘娘收下罢!”v首发
话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
皇后要是再推辞下去的话,又不知道会落下什么话来了,只是,这凤舟里头伺候的宫人颇多,人多嘴杂的,皇后只害怕,传出去不好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