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你先回府吧,本王还有些事要做”
小厮抬头看了看弘昼,便低头应道
“那奴才在宫门口等您”
他跟在弘昼身边年头也不短了,明白弘昼心中所想,但也不敢多言什么。
弘昼点了点头,他取下小厮的斗篷披在了自己身上,抬起脚步向那无边无际的宫殿间走去,他还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再也没什么能够挡住他的脚步。
他几经周折才入了景仁宫,玉琈正在殿外,殿门外的紫禁城热闹极了,烟花漫天,格外壮观呢,她抬头看到是个侍卫经过,本觉得没什么,定睛一瞧,却是弘昼,玉琈吓得手中的药碗都险些倾翻,她瞪大了眼睛道
“和亲王!”
弘昼看了看偌大的宫殿值守的人竟然只有几个人,想来是皇后心善,大年夜放人歇息去了,他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头,示意玉琈不要出声。
玉琈一只手捂住嘴巴,点了点头道
“奴婢这就去通传皇后娘娘”
弘昼抬头看向玉琈手中的托盘,药碗内盛满了黑色得液体,散发出十分清苦的味道,他想起幼时的皇后是从来不肯喝药的,轻声道
“不急,等皇嫂用过药再说吧”
玉琈点了点头,便托起药碗进了殿内。
殿内伺候的人也只有巧容罢了,玉琈蹑手蹑脚的进去,看向她困倦的脸,心疼的吩咐道
“你去侧殿歇一歇罢,这儿有我呢”
巧容向她投来感激的眼神,便急忙跑到了侧殿去歇息一会儿,皇后宽厚待人,至于乾隆,他不会在除夕之夜踏足这晦气至极的景仁宫的。
玉琈将药碗放在桌案上,她扶起皇后轻声道
“娘娘,该用药了”
皇后歪在床榻上,听得见外头热热闹闹的烟花声音,知道满宫里都喜庆极了,独独这景仁宫凄凄惨惨,她无力的摇了摇头道
“事到如今,这药喝不喝也没什么打紧了”
弘昼在门外听到了皇后这般丧气的话语,他狠狠攥紧了拳头。
玉琈看了看殿内无人,她凑近了皇后的耳朵低声道
“和亲王来看您了”
皇后眼睛闪了一下,她疑惑的抬起头来
“他怎么来了?”
弘昼知道殿内无人伺候,他掩了掩悲伤的情绪,掀起门帘大步走了进去,又怕吓到皇后,只远远叩声道
“臣弟给皇嫂请安”
弘昼跪下的地方,距离皇后还有不短的距离,中间还有一面翡翠屏风挡住了二人,他还是看到皇后倚靠在床榻边,无力的朝这里看来
玉琈站了起来冲着和亲王,微微福了福身子,扭头见皇后轻轻颔首,便把温热的药碗放下,缓缓退了出去。
皇后看着屏风后的弘昼,她根本看不清楚,还是撑起身子坐好了,缓缓开口道
“今夜有家宴,你怎么来了?”
弘昼听着她虚弱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步道
“我……听说你身子一直不好,有些放心不下”
言罢听见屏风内的皇后又咳嗽了一声,他身子又向前倾了倾,皇后声音传出来
“莫要向前了”
皇后语罢,看向弘昼有些神伤的身影,放低了声音道
“景仁宫如今是这等晦气的地方,你实在不必前来”
弘昼的拳头松开又攥上,寒冬腊月的天气,他手心里却已经出了汗水
“那些东西,你莫要往心里去”
皇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目光投向床尾处那快要燃尽的灯火,开口道
“那日的事我还未多谢你,听闻你也染了风寒”
一听皇后提起这些,弘昼内疚了起来道
“是我没能早些……”
是自己不好,身子不够灵活,不能够更早的救起来十三阿哥,不能叫她免遭这丧子之痛。
皇后手上的八宝如意盒被她来回放在手里摩擦,她怅然道
“如今我拖了自己的身子,他日我若是走了,只求你看顾永璂,不要让他受了委屈”
自己母家不够争气,讷苏肯虽然如今奋发努力,要成为永璂的支柱,却还是远远不够的,朝中无人肯帮扶永璂,倘若自己离世,他又占着嫡子的名分,必定有人要加害于他,只有在前朝为他稳定了人脉,自己才能够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够保全唯一的永璂。
弘昼的拳头死死攥着,他几乎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
“你不会死!”
这样的话已经有许多人对她讲过了,皇后只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她柔声道
“天意茫茫”
弘昼眼圈已经发红,这是他陪了半生的女子,这红墙中的每一步,仿佛都是自己在陪着她,一步步的走,他藏着掖着喜欢的人,这见不得天日的喜欢令他痛苦。可只要看见她平安喜乐自己就别无所求,而如今,只要一想到她即将不久于世,弘昼就好像被人扯住了心脏,每走一步鲜血淋漓。
皇后扭过头看着弘昼的身影
“昔年是我对不住你,弘昼,我耽误了你一生”
这是她心中一直有的话,她背信弃义丢下婚约,不肯为他守寡,坐上了王府的花轿,更荒唐的是,还做了大清的皇后,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上苍实在看不过去,才接二连三的惩罚自己。
弘昼拼命的摇了摇头,他心中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他看着这样的皇后,脑中居然闪过了别的想法,若是当年,当年皇后嫁给了自己,自己定然不会教她这样伤心,她是那拉氏的格格,出身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