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焰站起身在另外三个男孩身上做准备工作。忙了一会儿说:“其实我之前想过这个问题。为一个讨公道,伤害我的朋友,我做得对不对,要不要放弃。”
“但后来意识到自己陷入一个逻辑误区。我当时担心的主要不是裴元修的感受,而是我自己的——我自己可能要承受他的失望、愤怒。”
“但这些是我应该承受的。因为一方面,事情因我而起。另一方面,我的确伤害了……算是他关系亲密的人。我必须承担责任,也必须承担元修对我产生的负面情绪。如果因为害怕自己令人失望而不来讨这个公道,从道德上才是说不过去的。”
“说到底,郁小姐,是你的做法伤害了我们三方。该惭愧的是你。不过不指望你能理解。”
他站起身。走到郁如琢身边撕开禁锢她手脚的铁条,又撕开另外两个男孩儿的。
轻轻拨动三根“弦”。
“现在,走到这儿来。”他开启跑步机,将速度调为每小时18公里,“开始跑。”
“你做梦!”郁如琢一旦脱困,立即向门外飞奔。但下一刻她发现事情不对劲儿,这叫她的头脑在一时间像是死了机,觉得自己才是坠入到梦境中了——
她的身体好像被别的什么人操控了。她一边怒喝一边走到跑步机上,几乎毫不迟疑地、像一个最认真的健身者一样,开始奔跑了!
她瞪圆眼睛,看到另外两台机器上的男孩儿——他们的下巴耷拉着、流出拉丝的涎水——脸上也有见鬼的表情,如她一般全力狂奔!
这种难以置信的体验令她半晌说不出话。她觉得自己的灵魂被禁锢在这具身躯之中了!
而李清焰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轻出一口气:“这是什么表情。这种感觉陌生吗?”
“你们嗑药之后不也常常这样吗,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包括在街上跑马的时候。我只是用药叫你们的意识清醒起来了。”
“被人操控,然后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这种感觉好不好?”
郁如琢深吸一口气。她开始骂人。
李清焰这才知道这个妇女能骂出这么多花样儿。但他不做声,只转脸去看窗外的雪。
十七八岁原本就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因为修行的缘故,几年纵情声色的生活也没能将这三个人的身体掏空。哪怕如今被药物禁锢了灵力,也还算得上是一个普通人的体能巅峰。
郁如琢边跑边骂,三十分钟呼吸都没有乱。
而剩下一个少年坐在靠坐在墙边瞪大眼睛看着他们,身子开始发颤。
过两个小时之后,郁如琢闭嘴了。她的喘息声变大。在此之前那两个男孩已经开始哭,并且从嘴里发出哀哀的声音,似是在哀求。
李清焰抬头看了看时钟。现在是晚间23点44分。
于是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又找到点儿吃的。仅仅几个小时之前的战斗令他损耗相当大,他在每月一餐之外再补充些。
他在两个男孩儿拉风箱一般的喘息声中吃完了东西,说:“我猜你们现在开始想,什么时候能有人冲进来救你们。”
“有这种想法是好的。当时的三个幼生也一定时时刻刻在这样想——什么时候有人救它们。体会到这种感觉了吗?”
“现在过了两个小时。我算过——你们在街上跑了三天马,每次也按两个小时算,你们还得再跑上两个小时。没修行过的人跑马拉松,一般是42公里多一些。你们是天之骄子,跑满六个小时也不过两个半马拉松——要是累死了,就是自己没用了。”
他起身走到那个靠墙发抖的男孩身旁:“你不用怕,不叫你跑。如果这三个人不小心累死了,由你来解释是谁做的、又为什么做了这些事。”
没人说话。就连喘息声似乎也放轻了些。
因为到这时候这四个人才意识到……
他真要杀人。
坐着的男孩颤得更厉害。他知道如果跑步机上的三个真的死了,自己会有怎样的后果——三家的怒火的一部分都得由他承受,他的后半生不会比死掉更好过。
郁如琢忽然喘息着叫起来:“李……清焰……好……好……是我错了……李清焰……”
她剧烈地咳嗽好几声,将眼泪都咳出来:“你现在……放了我……咱们的事儿一笔购销……我刚才说错了话,我……”
李清焰转过身:“哪句话说错了?”
“我骂你是……狗……我不该那么……骂……你……”
“哦。”李清焰叹了口气,“累坏了?”
“是……我快要不行了……”
“看到你服软可真不容易。到底是将门虎女。”李清焰笑笑,“我也懂怜香惜玉。好吧。”
他走到茶几上取出三瓶肾上腺素注射液,一一敲碎。用一只手依次将三人从跑步机上拎起来、打进去,再放下。
“现在感觉应该好点儿了。”
但一个男孩儿忽然摔下。身体痉挛了一阵子,不动了。
李清焰走过去探探他的鼻息,叹口气:“哦。我没稀释。过量了。”
第二个男孩也倒下。
李清焰将他们两个拖到屋子中间。
“……他们死了!”郁如琢尖叫,“李清焰你……你不能杀死我,杀了我就有麻烦……大麻烦——”
客厅那头的门被推开。周立煌皱眉敲着脑袋走出来:“怎么……”
他看到李清焰,两个躺在地上的人、一个被捆在墙边的人、仍在奔跑、哭着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