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穆驾着马车出了城,还好运气不错,我们找了个破庙落脚。把我安顿好之后,他开始生火煎药。而我在风声雨声和火苗的吡扑声中朦胧睡去。
一夜雨横风狂,破庙里密集着潮湿的霉味,熏得我辗转难眠。看着阿穆跌坐在火堆旁频频打着瞌睡,样子滑稽而可爱。黑暗中铺满浓密的中药气息,透过薄凉的空气,刺激着我的感官。
我摸摸自己的额头,热的怕人。不由叹了一口气: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瘟疫引发了旧疾,高烧之后只怕又是没日没夜的咳嗽。
“阿穆......”眼看阿穆的脑袋快低到火堆里去,我赶紧叫醒了他。
他一跳,赶紧爬起来,疲惫地揉了揉双眼,转头问我:“小姐,怎么还不睡?”
“阿穆,我发烧了,你赶紧去抓一副退烧药。”我艰难地说完,靠着草堆无力地喘着气。
阿穆大吃一惊,跑过来抚了抚我的额头:“这可如何是好?是阿穆没用,明知小姐身子娇贵,还让小姐住此等破庙。”
我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有肺疾,你快去抓药,早点退烧,希望能躲过一劫。”
阿穆替我整理了下被褥,飞奔而去。
破庙内重新安静下来,长时间的寂然无声。我第一次感到了刺骨的孤独与无措,就像是被整个世界所抛弃。
闭上眼,却无论如何无法入睡。总觉得有人在黑暗之处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侧耳倾听,只有无声无息的黑夜铺天盖地。
我想我病的都出现幻觉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热度已然退去,咽喉处火辣辣的疼痛,想来是剧烈咳嗽的后果。
马车在慢慢地移动,阿穆用嘹亮的嗓子吼起了民歌:“我用彝人的擦拉瓦去拥抱太阳,让蓝天多一片彩霞,啊——啊——天菩萨。”
看样子我病情没恶化,要不阿穆不会唱的这么欢快。我胡乱地扎起头发,掀开车帘,朝阿穆打趣:“阿穆,你的天菩萨保佑了我吗?”
声音嘶哑,像是历经九九八十一磨难,沧桑的令人害怕,我一把捂住嘴巴。
阿穆呵呵地傻笑起来:“小姐你吉人自有天相,否极泰来。”
呸,这阵子还有比我更衰的人了么?
转头打量起四周的环境:雨后天晴,金色的阳光倾泄,照着一片青山绿水,温暖绝美。道路崎岖,马车走的颠簸不平,俨然像是处身于山区之中。
阿穆忽然神神叨叨地凑在我的耳边小声说:“小姐,多亏了神医,这一路都是他在照顾你。”
\"沈飞扬?”眼前闪过那一张俊俏的娃娃脸,内心一阵惊奇。
阿穆头点的如同小鸡琢米:“正是正是,小姐,那个晚上你烧的可怕,等我买了药回来,你都已经神志不清了,这里我也没有熟识的人,只能去求沈大夫了。”
“那后来呢?”我摸了摸冰凉的额头,烧退的很彻底,问的是白痴话。
“后来神医丢下城里的一大堆患者,赶过来了,及时救了你。”阿穆感慨不已:“我说小姐,你好心出钱出力帮助城里的人,可是你大难临头只有萍水相逢的沈大夫愿意相助。”
我凉凉地睨了他一眼:“阿穆,你可以去当心理学家了!”
说完也不去搭理他对心理学家一词的连续追问,缩着头进了马车。继续补眠。夜色降临之前,马车赶到了四明山脚下,我们投宿在一个叫护心的寺庙里。
庙里的主持跟沈飞扬是故交,所以我的待遇不错,主持特意吩咐两个小沙弥腾出一间厢房。用膳煎药也一一交代妥当。我笑眯眯地向他道了谢,转身就毫不客气地指使小和尚烧洗澡水。
整整换了三大桶水,才将身上的脏污搓洗干净。我换了衣衫去偏殿吃饭,跟随在身后的两个小和尚呵欠连连,我往他们手里各自塞了个银稞子,打发他们走了。
山中的夜安静的吓人,秋风夹带着浓厚的寒意徘徊在檐口堂下,偶尔之间还能听到一两声虫鸣,有檀香的气息弥漫,令人身心舒缓。
偏殿的饭桌上,阿穆和沈飞扬已经上座。白的豆腐,绿的青菜,红烧的萝卜,中间放一大碗紫菜汤,不见一滴油水,对我而言却已经算得上珍馐每餐。我向坐在我对面的神医致谢,并亲自为他盛上一大碗米饭。
一碗饭下肚,我已经撑饱。而后兴致勃勃看阿穆和沈飞扬比拼饭量。阿穆超记录的四碗加上沈飞扬三大碗,他们两个吃光了庙里一天的伙食。
第二天我不得不向主持奉上100两白银的香油钱。
我摸摸荷包里剩下的几块碎银子,看着一脸沮丧的阿穆,语重心长地交代了几句,就打算回厢房继续去挺尸。半路看到神医美男跟一个小和尚鬼鬼祟祟地朝后山跑去,神医的怀里揣着一个不知名的物体正拼命地挣扎,眼见有热闹可凑,我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后山的小林子里有一条弯弯的小溪。溪水淙淙,清澈透底,偶尔还能看到飞速溜过的小鱼儿。沈飞扬从怀里掏出一只肥硕的兔子,一只手提起兔耳朵,另一只手熟练地在兔脖子上一抹,野兔立马停止了挣扎。只见神医一甩手将兔子的脑子浸在水里,原本清透的溪水立时翻腾着一片浓重的鲜红。
原来他的手里藏了一拿小巧的割刀,手起刀落只间,一层兔子皮完整地被扒了下来。我趴在小溪对面的一颗榆树上看的毛骨悚然。
不远处的小和尚已经迅速地聚齐一大堆的柴火,眨眼间就支起一个小火堆,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