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问李虎丘:“先生练的是什么拳法?”李虎丘竟为之一时语塞,想说是八卦,可从小他学的却是盗门小巧功夫,又兼通龙勇和武定一的太极,聂啸林的形意,张永宝的少林禅武宗,说他博取百家之长也不确切,因为他毕竟没有得到过这些门派的真传。李虎丘迟疑片刻,笑言:“拳形,法度门,拳法之道不在于门户,而在于修行,练拳便是修身,习法是为养性,天下大道万流归宗,所谓万变不离其宗,至极时殊途同归,何必把门户分的那么清楚?”
青袍道士肃然起敬,“先生的功夫已经不滞于门户之见,内外之分,刚柔之变,这种领悟更超乎了您现在拥有的境界,贫道还是第一次见到心术高过体术两阶的武道家,敢问先生如何看当今之华夏国术?”
李虎丘道:“武术从到有,起落兴衰自有其道,当今国术势微,何止于武道一门,西人之法简便有效,历史的经验已经证明落后便要挨打,所以国术虽妙但争主流却颇为不智,不过断传承却更不该,所谓国术,涵盖极广,武术是,医术也是,甚至棋术,厨艺都可算是国民之术,全都应该很好的传承下去。”
青袍道士郑重道:“在下玄门正宗陈至阳,先生有大胸怀,令贫道好生心敬。”
玄门?李虎丘脑海中浮现起一个少年男孩儿丢起一根绳索,凭空爬上半空的影响。似乎何问鱼也是出身这个门户。青袍道士又问:“先生养拳的方法里可有绵劲?”[
李虎丘道:“功夫练得肌肉里的膜又厚又韧,筋又长又粗,全身像一张蜘蛛网,才能用上绵劲,别人碰到你的身体,就像飞虫撞到了蜘蛛网上,任其挣扎,网沾粘连随,法破网而出,养筋膜需要桩的功夫,高深的桩子功是养拳法壮筋膜的根基,我的功夫是从心术开始的,所以这不是我擅长的。”
又道:“据我所知,能养筋膜的桩子功夫都已失传,只有上古拳法中才有养筋膜提升自身禀赋的秘诀,只是这样的水磨功夫练的久了,会让人失去战意,古人习武是为了货卖帝王家,成为安身立命甚至扬名立万的手段,这种养性的功夫把人秉性中的锋芒都磨尽了,就好像古瑜伽中的南派火拙瑜伽,可以提升人的体力天赋却也会养成佛性,消磨掉攻击性,纵然学有所成,也将违背多数学武者的初衷。”
陈至阳道:“李先生是大行家,说的半点不差,人的骨骼是硬的,肌肉是软的,肌肉可以练的很发达,但那是失去柔性的死肉,骨骼可以用药物弄软,可惜会失去其刚性,只有筋膜才是刚柔合一的,最有韧性也最有潜力。”
李虎丘道:“道长的武术修养精深,但天赋却极寻常,能有今日成就想来是掌握了这种古拳法中的活桩子。”
陈至阳并不隐晦:“正是!贫道就想跟先生参研一下这活桩子。”
李虎丘道:“我的桩子也是活的,在身体内由心控制,所以我对您的桩子功夫没兴趣。”
陈至阳微微一愣,面带惊讶的样子,说:“心控制的体内活桩?”李虎丘额首说正是。陈至阳道:“李先生真是一代奇才,贫道愿闻其详。”
李虎丘道:“气血在身体内按照拳法施展的路线运行,或顺或逆,或松或紧,随时变化随时滋养体魄,您说肌肉和骨骼不可练,我却因为练过盗门绵巧功夫,通身肌肉都是活的,每一根骨骼都可以随心变化软硬,韧性却未必差过了筋膜,这便是我的体内活桩。”
光说不练是嘴把式,陈至阳至此言,伸手道:“请赐教一招,让贫道感觉一下先生的体内活桩如何?”
李虎丘伸出一根食指搭在陈至阳手心,道:“有何不可?”说着,指尖微屈,刹那一,正是指惊龙的发力方法,只这一下,陈至阳浑身一震,从右手掌心开始颤抖,直至手臂,身躯,双腿乃至足底,啪的一声,脚下青石硬是被踩出两个深深的脚窝,陷进去却不碎裂,竟好似刻刀生生雕琢一般。
陈至阳抽回手,面色数变,额首道:“这才叫别开天地,好一个由心而发的体内桩子,真妙不可言,非凡人之能也。”李虎丘说,道长谬赞,愧不敢当。陈至阳摇头道:“绝非谬赞,李先生的武道已脱离前人窠臼,自成一脉,开武道之先河也,贫道以为堪称国术中精粹妙术,纵不能发扬光大,也万不可断了传承。”
李虎丘道:“道长有何指教不妨直言。”
陈至阳道:“此地不是讲话之所,李先生若有余闲时,可往京郊紫薇观一唔。”
从始至终,便只这二人在讲话,说的都是武学妙理,拳法精要,其他人根本从插言。但任凭他们说的如何精妙,对于不通武道的马春晓和罗小宝,以及境界相去甚远的燕青拳高手和排子手名家这四人而言,几乎形同鸡同鸭讲。马春晓只记住了道人邀请李虎丘去紫薇观见一面,李虎丘答应了。
陈至阳对罗小宝说,罗总,我等四人奉令尊之命保护你周全,至今月余,寸功未立,却承蒙您以礼相待,着实内心有愧,今日这位李先生来此,我等本想为罗总略尽绵薄之力,只是学艺不精未能克功****
罗小宝说,几位反正都不是自愿来的,如今技不如人,也算对我家老爷子有所交代了,这就请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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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至阳四人落败,罗小宝只好跟李虎丘谈生意。
李虎丘看了一眼马春晓,又看一眼罗小宝,“说吧,你们俩把我算计来赶走这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