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副部长的安排下,端木野虽然退休,却并没离开京城,还被落实政策按级别分了一套三居室。现在他一家三口都搬到京城来了。这也是杨牧峰跟秦高岭的意思,名义上是关心他,实际上谁都猜得到,他们是不希望他继续在南边揪住黄宝江不放。
几名没眼色的小佛爷围住了一位戴眼镜的老者,乱哄哄的功夫,便偷了老者的衣兜,结果却一无所获。几名小佛爷白费了功夫,恼怒起来,竟骂骂咧咧推搡老者,那老者只是缩手缩脚唯唯诺诺一味躲闪,看样子似乎精神上有些障碍。端木野刚要走过去阻止,忽然见小巷里跑出一名青年,冲到这群小佛爷中间,边骂边动手。
端木野正担心青年吃亏,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李虎丘!端木野愣了一下,暗想,这小子来京城干什么?他说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也不知兑现没有。
另一边,李虎丘已经走到缠斗的人群中,抓住站在梁子身后,正亮出匕首的小佛爷的肩头,轻轻一甩便丢了出去,举手投足间,已将几个小贼放倒。喝骂一声,滚蛋!几名小贼吓得屁滚尿流眨眼间跑的一个不剩。端木野远远的见此情景,心中甚感安慰,这小子不管有没有退出江湖,至少他的正义感还在。他刚想过去打个招呼,前边梁子已经牵着老者的手,领着李虎丘进了胡同。端木野追上来,人已经找不见,却不知他们进了哪家门户。
走进梁国宝家的四合院,重檐上镶着平安如意,门簪上刻着吉祥二字,有抱鼓石上雕了一头小狮子,活灵活现,影壁墙上斗大的福字饱满喜庆,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小院内,有限的空间被充分利用,几株葡萄藤正野心勃勃的扩张,企图侵占院中一棵海棠树的地盘。华夏人信风水,燕京人盖四合院有讲究,门不能对大路要冲,不能对兽头,烟囱和屋角等等。过去李虎丘绝没有心思观察这些,但现在他却在金川的熏陶下,培养出了欣赏华夏古典美的情趣。小小院落,虽只是一方小天地,却构建出华夏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生存智慧。
李虎丘面露赞叹之色,缓步而行,脚下的步子却是随着目光在动。梁国宝早见惯了这院子里的景观,自然不能理解李虎丘此刻的心情。他搀扶的老者正是他父亲梁思汉。这老爷子自从上次那件事后,家内家外每况日下,儿子也被人砸了饭碗,甚至还自甘堕落,老爷子心情不畅,郁结的久了竟患上了抑郁症,一天到晚蔫呆呆,跟谁都不爱讲话。梁思汉也注意到了李虎丘对院子里的景物感兴趣,忽然破天荒的问了句:“家里来客人了?”李虎丘闻听,忙收拾心情道:“您好。”梁思汉没什么表情,却问了一句:“看到什么了?”李虎丘脱口而出:“您这院子很好,看到了天人合一。”梁思汉浑浊的眼神忽然变的清明些,道:“现在的年轻人懂得欣赏老燕京四合院的不多了。”
梁国宝傻眼的看着一老一少在院中聊天,说的内容他都懂,但其实又都不懂。老爹已经很久没跟自己说过一个字了,他甚至不跟任何人讲话已半年多。这是梁国宝半年来第一次听梁思汉跟人说话。梁思汉忽然看向儿子,面露不满之色,道:“客人来了怎么不会倒茶招呼?当了几天小流氓,连家里的礼貌都忘了吗?”
梁国宝更傻眼了,一动不动。“爸爸您这是”梁思汉怒道:“真以为你爹老年痴呆了吗?老子没病,我就是睁眼看不到一个善类,一个个脑门子上都顶着个大钱儿,除了铜臭味,一点人情味儿也闻不到,所以才懒得跟俗人坏人讲话,你的这个朋友不错。”梁国宝还没反应过来,梁思汉又怒道:“你是不是当混子当傻了?没有出息的东西,古玩行里就找不到一口干净饭了?一棍子打趴下就没胆子起来的混账东西”梁思汉越骂越激动。末了道:“回来干什么?”梁国宝忙给他引荐李虎丘,道:“爸爸嗳,这回您儿子算遇上贵人了,就是他,今天把我介绍给了多宝楼,明儿起,我就是多宝楼的二查柜了。”
梁国宝知道父亲的心结一半都跟自己不长进有关,这半年来他心中有愧,也一直不大敢跟父亲讲话。这才让父子间沟通更加困难。现在他又回到古玩行里了,在父亲面前总算有个交代了,这才忙不迭的献宝似的把消息告诉父亲。
梁思汉有些不大相信,狐疑的问:“他说的这都是真的?”李虎丘道:“举手之劳,也是他身上真有这个本事,够资格端那个饭碗。”
梁思汉这辈子饱经风雨,早修炼成以心眼观人的本事,从被小混混欺辱,李虎丘出现一刻起他就在观察儿子领回来的这个新朋友。他发现这少年跟以往儿子领回来的那些人绝不一样。打抱不平驱赶小流氓时这少年有霸气却不张扬,非经过大事者不能有此心境。在庭院中欣赏四合院时,李虎丘又表现的虔诚自然没有丝毫做作。正对了这老头的脾气。
庭院里,浓色大碗茶飘着芬芳,葡萄藤下李虎丘跟梁思汉对坐叙话。
“小伙子是东北人?”梁思汉把手扇子放到石桌上,“喝茶。”
李虎丘依言喝了一口,道:“是,从小在哈城长大,不过我籍贯是燕京的。”梁思汉闻听丝毫不以为怪,“知青的后代。”李虎丘说是。话题引入正题,梁思汉一指东厢房,道:“论理该让你住北屋正堂的,但家中许久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