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侃在心中不断的吼叫着,他从未有过这般强烈的求生yù_wàng,这反而让他越来越是冷静了。等他再一次顶起铁锅的时候,外面的空气已经不那么燥热了,呼吸起来顺畅了许多,只是隐隐的还是有焦臭的味道。
天终于渐渐亮了,卢侃隐隐的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他知道那是留下来查看和收尸的人,但整座宅子应该已经几乎烧成了焦炭了,显然那些人不会太过仔细的查看的。果然听得外面有人在废墟上四处走动的声音,过了不到一刻钟,便没有人随意走动了,只是隐隐的还有人声。
他不敢这个时候出去,因为他不知道外面的人到底是来看一看的普通百姓,还是衙门里的捕快衙役。更何况,他如果就这样闯了出去,不管是谁,都会知道这里面还有活口的,那自己想要去杀李煜,那就难得多了。
他决定等,等到夜里。
夜色降临,卢侃却是被冻得不断发抖,他感觉得到自己肯定是感染了风寒了。虽然他已经用棉衣将水弄到外面去了,但身上衣物的湿冷,还是让他难以忍受。他感觉自己浑身酸软,却只能忍着,直到确认了四下无人,才拼尽全力,将铁锅顶开了。
踉踉跄跄的朝前走去,远处是汴梁城外的一个小镇,在江湖上行走了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伤势无数,他自然知道,该用什么药来治好自己的病和手上的烫伤了。
他毕竟一身武功,很快便恢复了不少的力气,找到了一处医馆,趁着深夜里,悄悄的翻墙而入,翻找了一些驱寒的中药,只是取了足够的量,便离开了。他可不想因此被医馆的人发现失窃了,报官后再把自己给牵扯出来。
出了医馆,他又顺手牵羊了人家廊下的晾着的几件破衣裳,这种失窃案子,即使是报到了衙门,也是没人会理会的。
他直奔小镇外的一处破庙,换掉湿掉的衣服后,就在庙里生起火来,用一个破陶罐熬药,顺便把湿透的衣服也烘干一下。
就这样在破庙里住了两天,卢侃总算是把自己的身子调养得差不多了,就只有右手上的烫伤,还只能用布包着。他掏出银子,买了一大堆的东西,乔装打扮了一番,大大咧咧的就进了汴梁城。
对于城门口贴着的关于自己被烧死的告示,卢侃表示,很快他就会让那些告示成为汴梁城的笑话了。
他很快便来到了违命侯府外面的巷子,等到了夜里,他翻墙进入了侯府,却是没有找到李煜,这才想起今天已经是初十了,李煜应该跟文武百官一起,都在皇宫里守灵,等待明日一早送赵匡胤前往永昌陵。
他一时也是没有办法,知道送殡的队伍定然会有大量的禁军护送,根本就连靠近都是不行,更不用说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了。想想自己既然都已经被开封府给烧死了,他干脆就退了出来,大大咧咧的就去客栈住下了,只想着干脆等李煜回来之后再去找他算账。
······
对于沈少奕让她装病的法子,赵瑾也同意了,认为这确实是一个推脱的好办法。只是这样一来,无论走到哪里,赵瑾便都要沈少奕陪在身边,最主要的是沈少奕在她基本好了之后,告诉了她那晚的事情,这让赵瑾无论如何都不放心让沈少奕离开了。
赵瑾本就是练武之人,经过两三日的调养,已是基本痊愈了,这一夜便由沈少奕扶着,亲自到灵堂去守着。宋皇后见她来了,自是上前关心一阵,对于这个温柔贤淑的继母,年纪虽然大不了赵瑾几岁,但却一直都将赵瑾姐弟诸人都当成了亲生的一般照顾,赵匡胤生前对她极为的宠爱。
如今赵匡胤离去,宋皇后整个人都是消瘦了一大圈,整个人憔悴得很,眼窝深陷,面无血色。赵瑾也是有些怜惜她,便扶着她到隔壁的房间去休息一下,顺便与她说说话。
送殡的队伍,规模空前庞大,大宋虽然立国时间不算太长,但是赵匡胤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位好皇帝,结束了中原数十年的战乱,还拿回了燕云十六州。最主要的是,他劝课农桑,鼓励商贸,又能够做到轻徭薄赋,全力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百姓自然念着他的好。
就如这次黄河的水患,除了躲避不及的一些人外,便几乎没有什么伤亡,更没有出现有人因灾被饿死的情况,这就和赵匡胤统筹帷幄,不惜从国库里拿出钱粮来有很大的关系了。再加上建国初期,政治清明,各地的官员都还算是合格,能够全力的救灾,这才将水患的损失降到了最低。
事后,赵匡胤还拨了大量的银子,准备大力的治理一下黄河水患,同时从全国各地调集粮草,就是为了保住黄河两岸百姓的家园口粮,不至于让灾区的百姓流离失所了。汴梁本就在黄河南岸不远处,自发从各地来送赵匡胤一程的百姓,也不需要远行,这就造成了空前的送殡队伍了,长长的,足足拖了有二十几里地。
永昌陵实在是太远,送殡的队伍天还没亮就出发了,文武百官都是乘车前往,一路向前赶去。沈少奕则在马车上陪着赵瑾,马车的车厢也被厚厚的白布遮得严严实实的。此后一路向西,不断的有百姓落下,却也有沿途的百姓加入其中,队伍竟是越拖越长了。
永昌陵处,遍野的哭声,来送别这位大宋的开国皇帝。无数的禁军将永昌陵团团围住,百姓虽然不能近前,却也用自己的方式在送别着这位大宋仁慈的皇帝。
直至黄昏,偌大的葬礼终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