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奕一路南下,在襄阳见了明堂的人,才知道,那两辆马车在进入唐州城前就失踪了。唐州南下襄阳,西进是莽莽的秦岭大山,往东则是一马平川,道路可以说是四通八达,根本就无法确认连成往哪个方向走了。
而最重要的是,两辆马车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实在是让人觉得奇怪。既然一时无法确认连成的去向,沈少奕只好吩咐明堂的人先寻找马车的下落,这可是特制的马车,比起普通马车要重上许多,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就不见了呢?
第二天中午,终于有消息来报,找到了那两辆马车。沈少奕赶了过去,那两辆马车静静的躺在唐州以西数里外的一处山沟里,这里人迹罕至,难怪会没有被人发现。沈少奕下了山沟,简单的看了一下,马车外壁的木壁已经碎裂,露出里面打得极薄的铁板。
山道有一处地方有明显的痕迹,那是马车从那里掉下时留下的,看来连成将马留了下来,而把马车推到山沟里了,他应该是换乘了。沈少奕知道,之所以是两辆马车,那是因为连成不会让希夷先生和曾倩见面的,哪怕曾倩看不见他,他也不想在曾倩的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这从这一路上两辆马车始终相隔一段距离就可以知道了。
算一算日子,连成是在三天前的早上到达唐州的,他如果换乘了,那就很难再找到他的下落了。以他的武功,不至于还需要隐瞒自己的行踪,那么,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非得要如此的神秘。
为了曾倩吗?这个世上,他唯一挂念的人也就是只要曾倩了,是不是曾倩发现了什么,让他不得不放弃那两辆马车呢?
······
“连成,虽然你不说话,但是我知道是你!之前赶车的那个小兄弟去哪里了?”
连成并没有回答,继续赶着马车,曾倩见他不说话,突然间笑了,“其实你不说话,我也知道是你,你身上的味道还是这么的熟悉,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靠你这么近了。”
连成心里触动了一下,但还是安静的赶着车,只是隔着一道车帘,他怎么会不知道曾倩会知道是自己呢?只是,最近他发觉自己连声音都开始变得苍老了起来,越来越与这副躯体相符了。
人说久病成医,在来到这个世上时,连成的主治医生曾经告诉他,他应该只有十到二十年的寿命了,他身上的器官会随着不断的衰老,逐渐的退化。而如今算起来,从他被检查出犯了这种病以来,已经过了有整整十三年了,他不知道医生所说的十到二十年,是不是已经快到了?最少他感觉得到,自己的时日肯定无多了,治好曾倩的双眼,就变得更加的重要起来了。
不止是声音,包括身体,也开始让连成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了,就是上次与沈少奕交手的时候,让他第一次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在与沈少奕对掌之后感觉到了心口发疼,否则沈少奕还真无法逃离他的掌控。
沈少奕当时早就抱着一试即走的念头,与连成对掌的时候,也是感觉有些奇怪,但后来又听连成与自己不断的拉家常,就逐渐放下了怀疑了。他当然不知道当时的连成根本就是在暗自调息,让自己心口的疼痛缓下去,因为那种疼痛让他根本就不敢发力。
连成知道,沈少奕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希夷先生的徒弟,而希夷先生失踪这么多年,他一定会找自己问清楚的,所以他决定改变自己的一切,甩开一切可能的追踪。所以,他首先就是让自己四年前找的那个唯一的徒弟把希夷先生先找一个地方藏着,而他,自然是先把那两辆有可能留下线索的马车扔掉了。
接着,他便给自己换了一身装束,连帷帽都扔掉了,他如此苍老的面容第一次暴露在世人的面前,连易容药物都省掉了,在世人面前的,就是一个苍老的老人。白发苍苍,皱纹如被刀劈过一般的深陷在他整张脸上,连原本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已经被挤成了一条缝隙,看着就像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而且还是一个哑老者。
这般模样的连成,别说是明堂的人了,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见过,连他的徒弟也不曾见过。就连希夷先生之前见到的连成,也根本没有这般的苍老,不要说他如今看不见了,即使能够看见,估计也就只能认出个两三分罢了。
他离开唐州已经两三天了,一路向东,如今却不够是离唐州不到百里,每到一处城镇,他就遍访名医,希望能够老天开眼,可以找到有人可以治好曾倩的双眼。每一次,他都装出一副衰老的样子,将医馆的先生直接请到了车上,因为他不敢与曾倩有所接触,害怕自己拿满是皱纹的双手,甚至是身上任何一处的皮肤会被曾倩碰到。
三天时间,他找了五位在当地有名的先生,每个人却都束手无策,这让他感觉无比的失望。只是,在每一次马车的车轮重新滚动的时候,他又充满了希望,抱着极大的信心,相信自己终会找到可以医治好曾倩双眼的人。
这是他唯一的心愿,是在他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唯一的心愿,是如此的迫切,因为当第六天,他到达真阳县城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即使咬一口肉包时,都感觉牙齿有些酸疼,似乎是牙齿都有些松动了。
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慌,不是恐慌自己,而是恐慌自己可能会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为曾倩寻找治好她双眼的人。
他就在真阳停了下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