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奕赶着马车,车中是赵瑾。他此刻已经像是换了一个人了,脸皮白净,整张脸胖了许多,看着有二十几岁的样子。这是赵瑾的手上功夫,沈少奕从来没有想过,赵瑾的易容术竟是这般高超,自己从镜子里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破绽来。一问他才知道,这又是赵瑾的恩师希夷先生教给她的。
“掌柜的,要两······”
“要两壶好酒,几碟小菜,一间上房。”
“是,公子,夫人,您二位楼上请!”
掌柜的看着赵瑾甩在柜台上的一锭银子,再看这二人的装扮,虽然没有带着随从,但怎么看都像是富家的少爷夫人,自然不敢怠慢,亲自将二人带到楼上的上房去。
沈少奕很是无奈,这第一天,赵瑾就像是游山玩水一般,一点都不着急,马车一路走走停停的,凡是到了集镇,便都要下车来走走看看,买上一点当地的美食,这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光顾着抱怨和填饱肚子了。
他也没想到,以赵瑾公主之尊,而且年纪比自己还要大上两岁,竟然如此的俏皮,完全像是一个被宠坏的独生女一般,什么都得听她的,稍有不顺,便拿自己的耳朵出气,直到现在,两边耳朵都还是红红的。偏生沈少奕又打不过她,挨了两次揍之后,便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云清姑娘,这一整天的,您都在做什么?平白的耽误了这么多时间,要知道,早一日赶到金陵,便可以将事情做得周全一些,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沈公子先坐下,喝点酒暖暖身子吧!所有的事情,云清早就安排好了,而且绝对会做得比你想的要好!”
“是吗?”沈少奕坐在赵瑾的对面,端起赵瑾为他倒好的酒,一口喝下,这么冷的天,喝点酒,确实暖和了不少,“可是这一路上,云清姑娘可是将沈某折磨得不浅,有必要这样吗?”
“你我既然假扮夫妻,为了免得别人怀疑,打情骂俏总是难免的。这一路上还好,若是到了金陵,被人瞧出了破绽,那可就不好了!”
“沈某倒是不在意,只不过公主千金之躯,难道就不怕有辱名节吗?”
“这点你不用担心,这个世上本没几个人认识云清的。对了,不如来说说你的身世吧,云清对这个倒是有点兴趣。”
沈少奕眼睛眨动了一下,又是将一杯酒喝下,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慌张。他知道,既然连自己的画像都能送到赵匡胤的面前,那么,对于自己的身世,赵普肯定也查得一清二楚了,赵瑾自然也不会不知道。
“云清很是好奇,为什么泉州沈家并没有令尊的名讳,而你沈少奕九岁之前的事情,只是简单的一笔带过呢?”
“公主这是在审问沈某吗?”沈少奕难免心中有些慌张,只要不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都是经不起细致的追查的。
“你说呢?”赵瑾眼中满是俏皮,“云清既然与沈公子假扮夫妻,总是要知道沈公子的底细的,以免别人问起来的时候,云清连自己家的事情都不知道。”
“假扮不过是到金陵而已,这件事情过了,你我就当不认识了,何必多此一举!”
“云清怎么看沈公子有些慌张的样子,莫非沈公子真的对我父皇有所隐瞒?”云清手上端着酒杯,眉毛挑起,一瞬不瞬的盯着沈少奕,她是真的想要探知对面这个少年男子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云清姑娘好像忘记了,沈某还要为你赵家赚银子呢?这样和你赵家的财神爷说话,就不担心那白花花的银子都飞了吗?再说了,图唐大事,还需要沈某出一份力,您说是吗?”
“你倒是聪明,知道用这个来威胁云清。算了,往后云清就不再问沈公子这些事情了,等到哪天,沈公子觉得可以告诉云清了,自然会说的。”
“希望会有这么一天!”大冷天的,沈少奕后背都是有些湿了,好不容易将这件事情搪塞过去了,却也不知道,这赵瑾会不会遵守诺言,真的不再探究自己的身世之谜呢?
这一夜,沈少奕借口有些冷,找小二要了两床被子,就凑合着在地下睡了。好在第二天开始,赵瑾却也不再说与他假扮夫妻,住店的时候,主动要了两间房间,自称两人是兄妹,这才让沈少奕不必那么尴尬,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只是这样一来,他也更加的确定了,昨天赵瑾与他同房,就是有意的想要探听自己的身世之谜了,只是自己暂时还是有足够的条件可以让赵瑾不再追问此事,万一哪天自己的价值被榨取干净了,是不是赵瑾就会来一个卸磨杀驴呢?
他虽然有些担心,却也知道担心没有多大的用处,反而对赵瑾有了一丝好感了,因为赵瑾竟然直来直往的就把这个问题抛出来了,最少证明她并不是一个喜欢耍阴谋诡计的小人。
这一路南下,足足用了一个多月才到了金陵,却正好已是元旦之日了,整个金陵城一片祥和,大街上行人如织,都在欢庆这新年的到来。
“后日一早,李从善的消息应该也要到了。李煜知道大宋正在对蜀国用兵,断然不会想到会同时向两国开战的。潭州防御史潘美早就到了庐州,八万巢湖水军明日黄昏就会进入长江,顺风顺水,一夜之间即可到达;归德军节度使高怀德的十万大军,也已经在北岸待命了,还有数万江北大军,后日天亮之前登岸。”
“二十万大军登岸,云清姑娘莫非想要兵围金陵,弃家师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