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马如龙,少卿心中又情不自禁地泛起一股酸意。不过他觉得这正是转换话题的好契机,因为他感到再和霍飘红争论下去不会有甚么好结果,而最终很可能是彻底的反目,他可万万不愿和她走到这一步。他觉得只要还没有和她决裂,他以后有的是机会争取她,影响她甚至感化她的,因此他必须要转换一下话题以缓和目前的气氛,于是说道:“马如龙怎么了?他又怎么比我聪明了?”
“他虽然上山不久,可脑子比其他山寨头领都好使,一得到洪承畴招降的消息,立马就来找我商量,我知道我爹在这件事上非常顽固,以前在中原一带混时,清廷就曾招降过我们,可我爹就是不从,于是我们决定先和下面几个头领商量,等达成一致意见后再去说服我爹,可没想到沈三叔和我爹一样也是个老顽固,一听说后立刻就告诉了我爹,结果在他二人的强硬阻止下,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少卿本想说一句“你应该为你爹感到骄傲才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生怕说出来后又是一场没完没了的争执,于是继续着刚才的话题道:“你刚才说到是马如龙先得到洪承畴招降你们的消息,他是怎么得到的?”
“是他一次带人到山下青坪镇收保护费,在街上发现了张贴的洪承畴招安告示,立马就带回来给我看了。”
“那告示上说些甚么?”
“也没甚么新鲜玩意,不过是威逼利诱,诸如接受招安,待遇丰厚,决不亏待,不接受将玉石俱焚、寸草不生等之类的陈词滥调。”
少卿沉吟道:“据我所知,目前洪承畴正出任湖广、广东、广西、云南、贵州五省经略,现在应该在长沙坐镇,他的告示怎么出现在这青坪镇了?”
“这谁知道,反正当下他正在利用各种手段瓦解明朝,耳目爪牙遍布全国,在这一带出现他的告示又有啥稀奇的?”
“这样说也有道理,你刚才还说道马如龙来你们连云寨时间不长,他怎么就做到山寨大头领了?想是这人本事不小吧?”
“是这么回事,他是秃豹郑彪引荐上山入伙的,来的时间不长,可立的功劳不小,功夫谋略都不在山寨众头领之下,每一次带队出山几乎都是满载而归,前不久不知是谁组织了一支地方武装,前来骚扰连云寨,是他带领一帮弟兄出战,将对方杀得大败而逃,还缴获了不少马匹和器械,山寨众人无不钦服,于是我爹便升他做了大头领,坐第六把交椅。”
“哦,是这么回事,那郑头领又是怎么认识他的呢?”
“一次郑彪到灵川办事,突然遭到一伙来历不明的人的袭击,眼看将遭不测,是马如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将那一伙人杀散,救了郑彪,后来郑彪请他喝酒,得知他在灵川经营一家镖局,因兵荒马乱的,生意甚是惨淡,眼看快要混不下去了,于是便拉他加入了连云寨。”
“这么说来,这人倒确实是个怀才不遇的人才了,是他嫌你们连云寨庙小池浅,安不下他这条真龙,所以要急于投靠清人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只能说是适逢其会而已。其实我也觉得这对连云寨来说也是一个机会,奈何我爹。。。。。。哎,不说了。。。。。。哦,对了,马如龙还和我谈起过你。”
“是吗?他怎么说我的?”
“他说他虽然和你只有过一面之缘,但却感觉你是个难得的人才,他也和我一样,觉得你替朱由榔和李定国他们卖命甚是可惜,还说你若是能在清人那边干,绝对前途无量,飞黄腾达是迟早的事,他还让我若是有机会时能劝劝你来着。”
“劝我干什么?劝我也投向清廷?”
“他倒没有说你一定要投清,说是你纵然淡泊功名,浮云富贵,也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寄情山水,做个逍遥之士,却偏偏要把自己吊死在永历这棵烂树上,实在是可惜可叹。”
少卿冷哼一声道:“我徐少卿做事,还用不住谁来教导,我也不为谁来卖命,只为自己的良心和信念卖命,感谢你们对我的高看,以后不劳你们费心了,我徐某人知道自己在做甚么!”
少卿在说这番话时,语气是非常不友善的。霍飘红叹息一声道:“我不管你怎样看我,反正我对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出自真心,你要把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也没办法。”
少卿心中明白,霍飘红说的话虽然完全和他的信念背道而驰,但那一份用心却是真诚的,因为在她看来,似乎只有投清才是一条光明大道,她确实是诚心诚意要把这条“光明大道”指给他的,心中一时真是百感交集。刚开始时,他还想能不能趁此机会好好劝劝她,让她放弃投清的念头,现在看来,这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了,至少在目前情况下是这样,不过他还是寄希望于她的父亲,希望他能成功阻止她投清,否则他们有可能真的会成为敌人了。
由于他此刻已不想和霍飘红产生任何争论,所以他又换了副平静的的口吻问道:“听你说来,你和那马如龙的关系还算不错吧?”
霍飘红斟酌片刻道:“怎么说呢?至少他很尊重我,也很珍惜我,而我对他也没有恶感。”
“甚至还有几分钦佩?”
“也可以这么说吧!”
“你是说,他很珍惜你?这么说,他对姑娘你……”
霍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