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儒眉头一挑,对吕布之言显然有些诧异,“却不知奉先所谓建议为何?”
吕布一阵爽朗大笑声,然后才道:“吾观那马孟起乃是背生反骨之徒,其人毫无信义可言,文优与其合作,难免遭到反噬,如此何不及时回头。茇阺畱匝某自问胸襟还算包容,却不会去计较过往那些事情,便是天下诸侯,一些事情也随着董仲颖的逝去而消散了,到时文优也是随处可去,何不乐哉?”
李儒哂笑一声,望着吕布的眼神带着讥讽,“奉先的胸襟儒不予置评,不过说到不讲信义,奉先似乎也没有多少资格去评价他人?”
吕布脸不红心不跳,却是坦然面对这个问题,“此事想必你我都是心知肚明,我吕奉先至今最后悔一事,莫过于当初受到蛊惑杀了丁并州;至于董仲颖,也是他对我不仁在先,此事文优也算是参与者,应当最清楚不过。若是信义,某家自认没有一直穷追不舍,直接促成其死亡已算是仁至义尽,何况先前文优你们这一伙能够安然呆在河东,难道就没有细细想过这其中缘故?”
李儒终于沉默了,他无话可说,因为吕布说的没有错,他是不义,如果考虑到董卓还曾与他有一段“义父子”之名,也可以说是不孝,但那都是在董卓自己先怀着坏心的前提下,被动的反击,而他李儒更是出谋划策的人。
至于董卓死后对待李儒这些余孽。诚然吕布该做的已经做了,只是有时候有些事是不由人地,李儒谈不上多恨吕布。但他却逃不开被天下大势裹挟,做出一些本不愿去做的事情,就像是这一次攻入雒阳,就是因为张绣还有马超的间接逼迫,这也就不奇怪他先前一直对马超都不假辞色了。
还有这一次追击吕布,在发现其身份之后更是起了强烈杀意,其实也只是临时起意。只能说董卓的死对他而言是一个十分不堪的回忆,而在这方面他对于曹操、袁绍等人的恨意恐怕也不会比吕布少。只不过刚好就碰上吕布,有这个机会而已,难道还要在认出的那一刻马上罢手上前言和?
不说面子问题,李儒自己心里的坎也是没那么容易迈过去的。毕竟在董卓之死上,吕布多少有一点儿“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意思,这点他自己也绕不过。
“其实不管文优作何选择,布都不会杀你,毕竟媛夫人不能没有夫君,小妮也不能没有了父亲……”这时吕布却又叹了口气,如此说道。
李儒却知道他不是打感情牌,而是实话实说,他也跟着爽朗一笑:“儒对你的建议不感兴趣。既然如此,还是战场之上见真章吧。”
双方都知道,接下来是决战的时候了。不管李儒的那两路援兵为何没有来,不管接下去双方谁能获胜,他们都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皇宫中,北宫嘉德殿外的另一处战场,这里的战役却已经快接近尾声了。
守护嘉德殿的三路人马虽然三军用命、将帅一心,而且确实也给围攻的马超这一方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这并不能够阻止马超队伍包围圈的缩小和进逼殿内的步伐。
事实上能够坚持这么长的时间,还要多亏了这一支队伍是以骑兵为主——其实马超麾下大部分精锐也都是骑兵。能跟着来到雒阳的就更不用说了,也根本没有多少强悍的步兵更不用说专门攻坚的先登了,虽说这嘉德殿不算是多坚固的堡垒、更非城墙,地形没有多少对于守方有利的部分,但也还是限制住了对方一部分的发挥,加上主持防御的可不只是董承这个军事上的半吊子,还有伏完、士孙瑞这些有出身亦有经历的人在旁帮衬着,哪怕小皇帝之后没有再出现过承担主心骨的作用,他们却还是出乎意料地扛过了好大一段时间。
只是抵抗终究也只是一时的,最终一切还是要靠实力说话,撑住他们的那口气到了身体的极限,也就再也没有办法支撑下去,败退都是在情理之中。
守卫宫殿的人马已经被敌人层层击退,一直无奈地退到了宫殿外层大走廊上,才得以找到一些掩体能够给他们掩护又再多支撑一会儿,只是谁都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而伏完、董承等人更是已经退入宫殿内,只留下士孙瑞在此驻守殿后,他们则是要进去再次劝阻小皇帝抓紧时间趁机逃走。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个时候,在被重重包围下的嘉德殿正殿西南角落处,在一团被支撑大殿的大圆石柱笼罩的阴影中,隐约晃动着两个人影,似乎在说着些什么重要而私密的话。
及至过了好半晌,这两个都快要黏在一起的人影才最终分开,其中一道人影往外面蹿去,却是往东向离开;另一道人影则是继续在原地停留了好一会儿,才见他转身往殿内行去。
走出阴影之后,这人的真面目才完全显露出来,却是一个面貌普通、但生得虎背熊腰孔武有力的青年大汉。
这青年大汉显然是一个熟面孔,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顺利步入殿内后,脚步声又很快引起了此时落针可闻、被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氛所笼罩的大殿内或坐或立的众人的注意。
伏完在看到他的那一瞬,眉头就是一挑,似乎认出对方的身份,向他招了招手,青年大汉顿时匆匆几步走了过去,这自然让两旁的文武大臣们都有些皱眉,只是谁都没有说什么,毕竟大家都注意到了伏完的动作,虽说伏完之前的所为还是让一些人有所不齿,不过刘协与两位国丈的接纳让他很快又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