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赏花宴是定在七月初七日的,这日亦是七夕,倒是个好兆头。但因着叶峥离宫,因此苏云同索性决定等他回来之后再举行。反正也不过三五日功夫,不会等不得。再说叶峥不在宫里,将那么多宗室子弟邀进宫来,总觉得不太妥当。
幸好帖子都尚未发出,改时间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谁知到了七月十三,叶峥却仍旧未曾回来。
这下子宫里的人都有些不淡定了,纷纷聚在苏云同这里,想问出些内部消息。就连太后也遣了人过来,将苏云同叫去问话。可惜苏云同自己也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被她们这么一闹,她原本安定的心中,也免不了生出些许波澜。——对苏云同来说,分隔两地并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在现代的时候,这种情况也不少。但是对古人来说,交通困难,分隔两地的结果就是音信渺茫,久不得见。
所以本来苏云同并不觉得叶峥出门一段时间有什么不妥的,但是被众人围着问来问去,自己心中的那一点不舍和不安,也都被勾出来了。
苏云同发现,说叶峥是宫里的顶梁柱,还真不是说假的。他不在,宫里虽然一如往常,但却可见所有人的躁动。就连自己身边伺候的人,原本跟叶峥没什么关系,也因为他不在,而显得忧心忡忡。
她笑着问陈嬷嬷,“皇上在与不在,还不是一样的过日子,怎的大伙儿似乎都在发愁呢?”
“奴婢也说不清楚。”陈嬷嬷道,“从前奴婢还在贺家的时候,老爷们每每出门,夫人便要紧守门户,天擦黑就锁了门不让人出去,每天将下人们都拘在一处,免得出事。许是奴婢习惯了?”
苏云同闻言,微微一怔。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不再将叶峥看作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而是自然而然的将他当做可以依靠的人,当做自己的夫君了?
七月十四日,叶峥遣人送来了旨意,他要在水师滞留一段时间,宫里的事情都由苏云同打理,至于朝政,每天快马加鞭将奏折送到城外去,然后再送回来。
来传旨的人是张龄,苏云同见了他,便微微蹙眉,“怎么是张总管亲来?你不在皇上身边,怕是其他人都不如你精细,得皇上的心意。”
“是皇上命奴才回来的。”张龄说着从衣袖里摸出一封信,“皇上有信给皇后娘娘。”
因只有苏云同有,所以方才并未当着众人的面儿拿出来。不然的话,恐怕宫里又不太平了。
苏云同喜出望外,竟没有让人传递,亲自接了过来,捏在手里,笑道,“劳皇上记挂。本宫在宫里一切都好,你回去之后,好生照顾皇上,告诉他,宫里的事情都有我,不必惦记。”
她再没有想到,叶峥竟会单独给她写信,这可是太后都没有的待遇。
张龄见她有些神思不属,便告辞道,“奴才还要去太后那边回话,这便退下了。皇上说了,娘娘若有回信,也让奴才一并带回去。”
“知道了。我写了回信,就让人送去给你。对了,皇上可说过大约多久才能回来?还有城外的天气如何,可要收拾些衣裳之类的带去?”苏云同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张龄道,“皇上没有吩咐,想是还未定下。”
苏云同点头,表示知道。将张龄送走之后,她把人都打发出去,然后才打开了叶峥的信。
看到信的一瞬间,她其实有些失望。因为她本以为叶峥会在信里说点什么——至于到底是说什么,苏云同没有深想过,但叶峥信里却只是简略的说了一下现在水师的情形。
在信中,叶峥对水师的情况非常不满。也难怪,他之前虽然知道军队糜烂,但是没有亲眼见到,总不会知道到底有多严重的。
而京营水师五千人,其中有一半是老弱病残,据监察院的调查,这些老弱病残,才是水师中真正的兵卒,其他的青壮,反而都是临时从别处拉来凑数的人。只此一点,叶峥就愤怒到想将所有的将领都砍了头。至于水师的军械库,更是空空如也,连老鼠都不光顾的地方。
叶峥也从这里看到了水师整改的必要。想到自己如果没有提前发现,等哪天真的要用人了,结果拉出来的都是这种货色,他就忍不住生气。这些老弱病残,能不能在海上活下来还是一回事呢,还像靠他们去打西夷人?
所以他打算留在那里考察一番,从中挑选出组成自己的水师营的头一批人,日后别处也将按照这个方法来挑选。在信中,叶峥表示了自己对朝堂贪腐之风的忧虑,并且表示这支水师营,他将亲自统领,务必要练出一支强大的水师来。
苏云同对叶峥的“伟大志向”不置可否。其实苏云同这个人吧,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心理上却是非常圆滑的。在她看来,每一行都有自己的潜规则,只要大面上能过得去,很多事情根本不必追究,也无法追究。
而叶峥,平时看似气势强大,虑事周全,跟苏云同相处的时候总能够压制住她。但实际上却仍旧是少年心性,见不得这世上有任何的黑暗和恶。所以对于朝堂中的官员玩忽职守,利用职权之便贪赃枉法,成为国之蛀虫,非常的难以忍耐。
——当然,这或许也是因为叶峥是皇帝,朝臣们贪的东西都是他家的,而不是苏云同的,所以她体会不到叶峥那种切肤的感受。
一封信看下来,都是在剖白叶峥自己心里的各种设想。苏云同顺着看下来,忽然有些想笑。若是平日里,面对着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