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款是慕尘渊,而不是慕十七。
苏九蔻愣怔了片刻,方才明白慕尘渊是慕十七的大名。
说来也怪,十七二字,既不是他的字,也不是他的小号,传闻只是慕尘渊初来京城之时,一时赌气随口胡诌的名字。
可如今光阴已过,十七二字无人不知,倒显得他这大名慕尘渊可有可无。
而他平日里也似乎对十七二字颇为青睐,无论是自报名号,还是与人写信,都是用这两个字来称呼自己的。
可今日你自己回信之时,却用了他的大名慕尘渊,苏九蔻疑惑之余也并未放在心上。
既然已经将那件事情写信拜托给了慕十七,那现在,趁着天色还早,不如去见见那个颜姬,说不定当真能从她口中套出些有用的东西。
苏九蔻抬脚又回了天牢,因为有了明德帝那句话,此时她进出皇宫和刑部天牢,到时没什么阻碍。
……
慕郡王府。
慕十七含笑将手中的字条翻来覆去的瞧了好多遍,他眉目精致艳丽宛若九天妖仙,在稍显昏暗的房间里如此半支着头懒洋洋的伏在案桌前,更是平添了几妖娆的神秘,与他平时纨绔跳脱的模样完全不同,竟是让人瞧了便会生出一股跪拜臣服之意。
半晌,他敲了敲身边的桌子,指节碰在木板之上发出清脆的咚咚声,一名身着暗赭色云纹侍卫服的侍卫立即凭空一般出现在他面前:“主子。”
慕十七似笑非笑的冲他挥手,打个招呼:“呦,好久不见呐。”
那侍卫飞快的抬头瞧了他一眼,触及到慕十七那饱含深意的眼神之后,他的身子伏得更低:“主子,属下昨日刚刚与您见面。”
慕十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继而道:“你今日可有同那缔凡仙人告我的状?”
侍卫垂了垂头:“回禀主子,不曾。”
慕十七高坐于书案之后,闻言之后笑意更深:“云琅,你莫非还以为小爷我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幼童?你当真以为,你和缔凡仙人做过的那些事我不知道?”
那名字唤作云琅的侍卫听后,眸子垂得更低,掩盖了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
半晌,他忽然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将手伸进袖中,掏出一粒珠子按在自己的额心。
瞬间,那珠子红光一闪,那叫云琅的侍卫身子忽然一僵,他半仰着头目呲欲裂,好像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与此同时,有鲜红的血液从他七窍之中流出,而他的整个身子,也如同过电一般不住的颤抖着。
半晌,云琅渐渐平静下来,他垂着头,好像在积攒力气。
慕十七就这么端坐在高台之上,冷冷静静的瞧完了全程,直到那云琅彻底安静下来,他才轻轻勾了勾唇角:“缔凡仙人,好久不见啊。”
“云琅”缓缓的抬起头,他七窍流血,眼睛之中却不似往昔的坚定沉默,而是像换了一个人般变的悲悯而又内敛。
听了慕十七的话后,他脸上的肌肉不自然的僵硬着,眼眸中的神色却更加慈善起来。
有声音从“云琅”肚腹之中传来,可站在地上的他却宛如植物人一般一动不动,甚至连双唇都没有张开,整个场面诡异的宛如死人开口讲话:“十七,好久不见。”
若是寻常之人见到这副场面,即便是不被他七窍流血的面貌吓个屁滚尿流,也会被这不开口就能讲话的诡异场景吓个半死。
慕十七神色如常,他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云琅”身边,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之中不知是赞赏更多还是讽刺更多:“我没想到,缔凡仙人你已经有了如此能耐。送出的两枚神珠,一枚专门食人脑髓,一枚却是供你夺舍之用……”
“尘渊,我不能时常在此逗留,此次突破誓言附身在云琅身上寻你,无非就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又有声音从“云琅”腹中传来,闷声闷气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可那声音,却是当初在小镇赐福之时,遇到的缔凡仙人的声音。
“十七,我知道你欣赏那个名唤苏九的孩子的为人,可他身上不但有阴煞之气环绕,而且还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让我看不清命盘之人。你既不愿让我杀他,那便与他划清界限,从此只做陌生人,可好?”
若是让人听到平时高高在上,惜字如金的缔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是用询问的语气来说,一定会大吃一惊。
可慕十七却像是昔以为常一般,不但没有丝毫的惊讶,神色之中反而更加轻蔑:“那我的命盘你可看得清?只是因为看不清别人的命盘,便动了杀人的心思,缔凡仙人,小爷我真不知道你是如何能修炼成仙的?既然如此,我的命盘你不也是看不透吗?那我尽力给你个机会,让你杀了我如何?”
“云琅”那僵硬如同死人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他极为缓慢的扯开嘴角,露出了一个诡异万分的笑容,仔细看去,那笑容却像是在安慰。
又有声音从他肚腹之中传来,此时却虚弱了许多:“十七,你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才从……”
说着,他声音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一直带着悲悯和清冷之色的眸子里缓缓地掠过一丝惊讶。
而慕十七却接过他的话头,一字一顿道:“是,我是你千辛万苦才从异时代拉进来的一抹亡魂,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来问问我的意见?”
缔凡仙人的声音此刻却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