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叫了一声,声音抑制不住的沙哑,“叔叔。”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说“王元,王元他”
不等我把话说完,他妈妈紧张的打断我,“元儿怎么了,你跟阿姨说句实话。”说着话两滴眼泪,吧嗒一声,就滴在我的手臂上。
那温度,顺着手臂的皮肤,灼烫了我的心,烫的我浑身一抖。
老人的那一句,“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行”,让我彻底绷不住了。如此卑微的要求,我们却无能为力。
“元儿他妈,你别这样,你听人家领导怎么说。”王元的父亲一边安慰着妻子,一边又看向我,“领导,我们家元儿到底咋了,你跟我们说句实话,这一路上心里都忐忑不安的,问你们那个小伙子,他也不说。
就算真出什么事了,你看我们人都到了,就直说吧。”
我吸了吸鼻子,握着两位老人的手,“叔叔,阿姨,王元他,他牺牲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将这句话说出口的。
“牺牲了”王元的母亲双眼含泪的看着我,那声音,像是喃喃自语一般,如果不仔细,根本听不见。
“你说我的儿子,牺牲了”话音未落,整个人就瘫软下去,幸亏是刚刚我扶他们坐在了床上,这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阿姨,阿姨”眼看她双眼紧闭,呼吸困难,我忙冲着门口大喊“医生,医生”
听见我的呼喊,已经等在门口的医生迅速冲了进来,之前已经让警员交代了老人的情况,所以倒也不用再多说什么。
就怕老人承受不了发病,可偏偏还真就发了病。
“老伴,老伴”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听着王元发父亲一声一声那么无助的喊着“老伴”,我简直,心如刀绞一般。
我多想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尽管我们谁都不想面对。
因为随身带着药,加上救治及时,倒也没一会儿王元妈妈的情况就稳定下来了。
睁开眼睛,第一句话,仍旧是念着王元,一遍一遍的念着“我的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说也不能不让人感伤,王元今年三十二岁了,是跟冯队时间长的一个,他是从部队受伤,转业过来的,这些年,兢兢业业,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他又是独生子,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又连个后都没留下,叫二老怎么能接受。
“老伴,已经这样了,你不能再丢下我了,你要好好的,从此以后,就咱们老两口,相依为命了,咱不能让元儿在天上为我们担心。”
满屋子的人,都忍不住哽咽出声,连医生也偷偷抹着眼泪。
王元的妈妈就那么盯着天花板,念着自己的儿子,好半天,突然歪过头,看向我,颤抖着双唇道“领导,元儿在哪,我想见见我儿子。”
“阿姨,王元就按安排在这里,您别激动,等您的情况稳定下,我带您去看他。”我走到床边,拉着她的手说。
“我没事了,我现在就想去看他。”老人泪眼婆娑的看着我,“领导,带我去见他,让我再多看他一眼吧,看一眼,少一眼了,下葬了,我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我咬着下唇,强忍着哭出来的冲动,“好”
将老人扶起来,让我们的警员和一个护士跟着一起,去了太平间。
王元的遗体时单放的,当我们走进去,看着那张床,老人也不知道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就推开了我们,朝着那边就扑了过去。
“儿子,我的儿子,元儿啊,妈妈的心啊,砸死妈妈了”
老人几乎时跪倒在王元的跟前,双手搂着王元的遗体,哭得肝肠寸断。
我的眼泪也不听话的顺着脸颊滑落,可是我不敢出声。
“阿姨”我走过去,矮身蹲在她身侧,一手扶住她,生怕有个闪失。我说“您别伤心了,您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
“元儿,你怎么都不让妈妈在看你一眼,你跟妈妈说句话,就一句话也行。”老人根本就听不进我的劝慰,嗓子都沙哑了,“儿子,妈怎么活啊,你让我妈妈怎么活啊”
“老伴”王元的爸爸步履蹒跚的走过来,蹲在另一边,“孩子走了,也当休息了,这些年,他在外奔波,也累了。咱们元儿,参军入伍到转业当警察,这么些年,风里雨里,也受过不少的伤,吃过不少苦。十几年了,他没过过一个安生的节日,没好好的度过一次假期,成天跟那些犯罪分子打交道,现在,该让他清净清净了。”
王元的爸爸哽咽着说,两行眼泪也顺着眼角往下流。可是他还是强忍着自己的悲伤,劝慰着自己的老伴。
你无法想象,这是怎样揪心的场面。
都说父爱如山,向来当爸爸的很少流泪,尤其是在儿女面前。可今天,不一样,我看到了一个为爱子默默哭泣的父亲,那种悲痛和绝望,那种眼底闪过的心如死灰般的沉寂,让人心碎。
我捂着嘴巴,转头,死死的咬着牙齿。这一刻,我不只是为同事的牺牲伤悲,也不只是为老人心疼,还有对犯罪分子的憎恨。这一刻,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个团伙绳之以法,一定将他们的阴谋剿灭。
这个案子,到现在,没完。
“怎么,就说没就没了。”王元的妈妈抓着自己老公衣襟,“这孩子前两天还打电话,还好好的,转眼就躺在这了。”
“孩子睡了,就别打扰他了。”王元的爸爸叹息着,目光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