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下来只要将车子开出去就行了。
钟明华选择掩耳盗铃,不敢多想,也不敢去和钟姐讨论,发动汽车,继续上路。
钟姐也不知道是领会了钟明华的心思,还是不敢追问,她闭上了嘴巴,乖乖坐在副驾驶座上。
她双手紧紧握着安全带,学着钟明华的样子,双眼直视前方,不敢再乱看。
前方道路平坦,没有车、没有人,只能看到柏油马路往天边延伸。路边的行道树和建筑物都很平常,只是它们都静止不动,就连天边的夕阳都好像一幅画,半天都没有改变。
钟姐看这样的景色看久了,恐惧感油然而生。
她有些喘不过起来。
不像是之前看到倒映、面包车、程倩和死猪,她没受到惊吓,只是觉得太过压抑了,压得她一颗心脏乱跳,血管都突突的,像是随时会爆开。
她难受极了,脑袋变得有千斤重,忍不住垂了下去。
她看到了自己的双腿,从大腿到小腿到双脚,双脚掩在车子的阴影中。
她眨了眨眼睛,像是看花了眼,但定睛看去,她的确看到了一根手指。
手指像是从车底下伸出来的,轻轻颤动,如活物,蠕动着,想要碰触到她的双脚。
她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身体本能的反应让她提起双脚,还想要将那根手指踢开。
那手指忽的窜起,如同从车底拉出了整只手。冰冷的手扣住了钟姐的脚踝。
钟姐放声尖叫,双腿乱蹬,整个人后仰。
固定的座椅却在这时候松垮了。椅子靠背直接摔了下去,放平了钟姐的身体。
钟姐整个身体在座椅上弹动了一下。
有刺眼的光从上方照射下来。
钟姐眯起眼,想要抬手阻挡,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固定在了身侧。
她被绑住了。
四肢和腰上都扣了冰冷的金属。
钟姐却想到了那只手。
她被抓住了!
钟姐大叫着:“不要!放开我!放过我!程倩,你放过我啊!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啊!你放过我吧!我会给你烧纸钱,我会照顾你父母的!不要杀我!”
她胡乱叫喊着,不停许诺着,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整个人像是被扔上岸的鱼,乱蹦乱跳,却没有办法离开身下的椅子。
她绝望到已经感觉不到绝望了。
刺目的光线忽然被遮挡住。
她的身体像是突然被冻住了,不再挣扎。
背着光,她却仍然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
平平无奇的五官,让人过目就忘的面容……
是那个男人……
钟姐突然间福至心灵,脑海里纷乱的念头被整合了起来。
她眼珠子一斜,就看到了男人身后的黑影。
吊着的死猪,吊着的人,吊着的……程倩……
程倩正看着她……
程倩的尸体、程倩的鬼正看着她……
钟姐的眼泪鼻涕又下来了。
她已经知道,不是程倩找到了她,是这个凶手找到了她。
程倩也是这样被杀害的。
现在轮到她了。
“求求你……”钟姐哆哆嗦嗦,挤出了三个字,哀求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抬了抬手,让钟姐看到了他手中血迹斑斑的刀。
钟姐更觉得绝望了。
她想要闭上眼睛,可身体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刀贴在了她的脖颈上。
她等着死亡的痛苦到来,但疼痛却不是从脖子上传来的。
她脸上火辣辣的疼,后知后觉地听到了巴掌声。
钟姐呆滞地往前看去,看到了一脸苍白的钟明华。
钟明华还举着手,看样子是要再扇她一巴掌。
不过,见钟姐已经不再疯狂喊救命,他就放下了手。
钟明华扭过头,板着一张脸,威严得让钟姐心颤。
她这会儿可不敢再直呼钟明华的名字了,也不会觉得钟明华喊自己二姑姑,就多拿自己当长辈敬重。
这时候的钟明华是公司里能拍板作决定的大老板,是亲戚里面能说一不二的带头人。
在钟姐看来,钟明华就像是当年一板面孔,家里兄弟姐妹就都不敢出声的父亲。父亲过世后,家里再没有那样一个能压得全家不敢吱声的人了。就是父亲过世前,他们这些兄弟姐妹也都敢于和父亲唱反调了。不知不觉,钟明华就成了家里面那样一个人物。他却不像他的爷爷,时不时雷霆大怒,喝斥他们,靠打骂让他们听话。他又和他爷爷一样,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各个的小家都是靠着他才能在这几年赚了那么多钱。
钟明华说的话还总是有道理的,他出的主意总是最正确的。
至少,全家上下,没有哪个能比得上他。
钟明华的威信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钟姐平时可以将钟明华看作是晚辈,但钟明华摆出严肃的面孔来,她就只有听话的份。
“二姑姑。”钟明华开口。
钟姐下意识坐直了身体,有些不安地看着钟明华。
“你不要多想了。不要去想那些事情。我们肯定能出去的。只是鬼打墙而已。”他顿了顿,“我还记得我小时候迷路,是你还是三姑姑跟我说,是碰到了鬼打墙。”
钟明华突然提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
钟姐回忆了一番,“是你三姑姑,那时候我也在,你爸妈也在。”
“爷爷奶奶也在。爷爷还骂了三姑姑,说三姑姑在祖宗面前都胡说八道。奶奶说就是山里面没路,也没有个牌子,我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