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大周境内,一切的景物都是如此熟悉,干草铺、苦水井,淳朴的乡民,热闹的集市,路边的顽童咬着手指好奇的看着浩浩荡荡的商队,赵定安说:“小时候我和他一样,就看在堡墙上看來來往往的商队,沒想到今天我也背井离乡,成了商队中的一员,”
背井离乡,一个令人愁肠寸断的词语,十八里堡人是被屠刀赶出家乡的,当年的大马贼独一刀沒做到的事情,竟然被官府做到了,这是十八里堡镇所有幸免于难的人心中永远的痛。
距离家乡越來越近,这种痛楚就愈发的强烈,终于,这天傍晚抵达了距离黑风峡口十八里远的十八里堡遗址。
以往马帮走商,总是在进黑风峡之前在十八里堡歇脚,换换马掌,买些干粮酒水啥的,自打十八里堡覆灭以后,这个规矩就改了,据说十八里堡一带怨气很重,阴魂不散,马帮不敢在此停留,要么在附近村落歇脚,要么紧赶几步进入黑风峡。
邓子明马帮却一改规矩,依旧在十八里堡外宿营,此时的十八里堡已经是一片废墟,残垣断瓦,堡墙坍塌,连一间完整的房子都沒有留下,昔日十八里堡的象征,那面残旧的红旗已经不知去向,旗杆也被砍断。
元封和赵定安爬进废墟,走在街道上,依稀还能分辨出路旁那不成样子的建筑是谁家的房子,“这是老王家,这是铁头家,对面是胡大叔的马肉铺子,这是……我家,”赵定安停在一所废墟前,久久的凝视着,眼中似乎有晶莹闪动,元封也望着成为白地的胡瘸子马肉铺,心中感怀不已,冥冥中似乎又看到一个又黑又瘦的少年和一个美丽少女在后院切肉、砍柴,烧锅,一只小白狗在旁边撒欢的跳着,叫着。
泪水慢慢涌出眼眶,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看到自己儿时的家园凋零成这个样子,两个心硬如铁,久经沙场的汉子都忍不住泪流满面。
穿过废墟,來到镇后的老林子,这本是一座乱葬岗,后來渐渐演变成镇上的坟地,家家户户死了人都埋在这里,两人震惊的发现,坟地显然是经历过一场浩劫,到处乱糟糟的,很多墓碑都被砸碎了,坟头也动过了,想必是当时官军刨了十八里堡人的祖坟,后來又被邻村的好心人重新掩埋过。
好不同意找到孟小冬的坟,却发现坟前立了一座新碑,坟前还种了两棵小树。
“有人來过,”赵定安说。
“可能是十三郎,”元封接着说。
孟叶落可能还活着,两人的心情稍微好了些,摆上香烛祭品祭奠了死难的十八里堡众乡亲和孟小冬之后,他们才回到了宿营地。
次日一早,一根长长的木杆在镇子中心竖起,元封和赵定安两人亲自将一面鲜红的旗帜升上旗杆,红旗再次飘扬在十八里堡上空,指引着东來西往的旅者们。
……
商队继续前行,穿过黑风峡,经过铜城州,终于抵达了兰州以北,黄河岸边的商业重地河口镇。
河口镇依旧繁华如往昔,大街上人來人往,车水马龙,一支从西域來的商队兴不起任何波澜,商家们依旧是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邓子明将商队从敦煌带來的特产拿出來销售,趁这个时间,元封和赵定安陪同赵子谦回他舅舅的小酒馆去探望。
赵子谦本是湖广人士,少年习武,性格豪迈,爱打抱不平,只因在家乡犯下命案,千里遥远投奔了在甘肃开酒馆的舅舅,他舅舅也是湖广人,年轻时候就出來走西口,四五十岁了才混得一点家业,本想将这爿小店传给外甥,哪知道外甥不安分做酒保,偏偏喜欢结交江湖好汉,起初还好,外甥和十八里堡的马贩子们搭上关系,镇上的人都不敢來找茬,可是后來那些马贩子招惹了官府,外甥不但不赶紧撇清关系,反而帮他们杀了官军,一起逃亡。
他舅舅因此遭了大难,被锁拿入狱,幸而邻里作证说只是老掌柜并无结交匪类的罪行,把多年积攒的银钱清囊拿出才保全性命,靠着这爿小店苟延残喘,苦苦支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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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同仁居小酒馆,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热闹,门窗破旧,墙壁好久沒有粉刷过了,一个佝偻的身影慢慢走出來,抱着一捆柴火又进去了,赵子谦认出那个衰老的人正是自己的舅舅,他两眼一红,鼻子一酸,快步上前,元封和赵定安紧随其后,三人跨入了阔别已久的同仁居小酒馆。
舅舅抱着柴火去后院了,店里只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正怯生生的站着,手里拿着一张账单站在一桌客人旁边。
今天生意还真是好,店里坐了好几桌客人,酒坛子鸡骨头扔了一地,酒客们喝得醉醺醺的,东倒西歪,其中有几个面熟的家伙,正是一直在河口镇混生活的小地痞,多日不见,这些家伙依然是那副德行,白吃饭不想给钱。
三个面生的客人踏进了酒馆,带着一股劲风,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势,见多识广的人知道,那是经历过战阵的人才有的气势。
三个身材伟岸高大的汉子一言不发的走进來,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解下腰间的佩刀,哐当一声放在桌子上,店里顿时鸦雀无声,有人揉揉眼睛,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同仁居昔日的小跑堂赵小强。
赵子谦冷眼扫过去:“谁想吃霸王餐的,”
沒有人答话,所有的人都在掏荷包。
赵小强回來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