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月亮格外的明亮,不知名的小院落里没有点蜡烛,白日里看起来颇有意境的小桥流水在此刻却有些诡异。
院中站了个少年,月光拖长了他瘦削的影子,他双手背在身后,明明年龄不大看上去气势却摄人心魄。
他眼眸狭长,薄唇轻抿,脸上还是如灯会时一般没什么表情,五官虽然没有完全长开,却俨然透着俊俏,想来再过个几年待到弱冠之年也是个英俊无比的少年。
“殿下。”
随后,他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相貌英俊的人,恭敬地站着。
“事情怎么样了。”少年并不回头,眯着眼望着远处。
“前些日子十四皇子在骑马时受了伤,他骑的那匹刚好是七皇子之前专门找人□□的良驹,圣上知道后大怒,训斥了七皇子一顿。”
少年冷哼一声,随即嘴角边漾出一丝冷笑,那样的笑容出现在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身上,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来承德的一路上就危机四伏,入了避暑山庄后背后那人更加急不可耐,派来的杀手一波又一波,丝毫不掩饰身份,恨不得让他立刻就血溅山庄,他也是早就猜到了能这么明目张胆的也只有苏瀚了。
即便他是顺靖帝的十一皇子,然而从他记事开始,遭遇的各种“意外”就无穷无尽,圣上心知肚明却任由发展,他想活着就只能靠自己。
“父皇没有彻查?”其实整件事他故意做的粗糙无比,留下的痕迹也颇多,只要圣上仔细一查便知道是他的手笔。
“并没有。”
他的父皇果然是个老狐狸。
圣上不是不知道他一路上被追杀的事情,却保持旁观任由事态发展,是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那个能力能够死里逃生化险为夷,然而皇上也不想让七皇子一个人占尽上风,所以哪怕他的手法再拙劣,也不过是一个用来惩戒苏瀚的借口而已。
“你何时动身回京?”苏澈微微侧身借着月光看他,不禁想起灯会上那个和他眉眼有相似之处的小姑娘,“今日那个,是你幺妹?”
“明日早上。”沈子轩顿了顿,“是臣的幺妹,沈婳。”
婳即娴静美好,倒是与那个活泼可爱却又灵动跳动的小姑娘不是很符合。
“知道了,那你也早些回去休息,明日路途遥远,路上小心。”
“多谢殿下关心。”
沈婳再次见到苏澈,是在中秋后几日,天气渐渐转凉,也不宜在承德继续纳凉,清凉山庄内的仆从也都开始收拾细软准备迁回京里,沈婳千求万求,顾依依终于准许她去街上逛逛。
白日里的街市比那日中秋灯会的更加壮观一些,一个铺子连着一个铺子,卖糖人的与卖包子的招呼声此起彼伏。
沈婳吸取了上次等会的教训,拎了个小锦鲤的手袋,装了些碎银子方便买东西。
苏澈刚从当铺出来,便撞上了在门前小摊上买包子的沈婳,她正一本正经地从袋子里掏钱,随后她便也看到了他,匆匆给了钱就跑了过来。
“小哥哥,我们又见面了!”沈婳今日穿了一身深色的长裙,衬得她的肤色越发白皙。
“沈姑娘好。”苏澈扫了她一眼,生得精致的眼睛深邃无波。
这家当铺是他获取京中消息的一个根据点,最近承德平静的诡异,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没想到这一来看果然出了事,不过京中派来宣旨的人还没来,他也就干脆假装不知道了。
“没想到我难得出门两次都能遇上你,说明我们缘分不浅啊!”沈婳眼咕噜转了转,也不等苏澈回答就自顾自地接话,“既然如此,不如小哥哥陪我逛逛承德?我虽然来了几个月,可是总共都没出门过几次。”
苏澈本来想拒绝,却看她一副可怜的样子,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她是沈家嫡女,也是沈子轩的妹妹,多些来往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邵阳以及木怜跟在后头,沈婳拉着苏澈的袖子这看看那看看,中午时分才找了家酒楼坐下。
苏澈看着“鱼香酒楼”四个字,陷入了沉思。这家酒楼最初建在京城,建成并且营业也不过半年,却声名鹊起,分店也不断扩张,竟是把他投资的源悦酒楼都比了下去,苏澈曾经派人去查过,背后的老板不过是个老实的年轻人,前去的探子也试探过,绝非是能经营出名楼的智商,于是鱼香酒楼背后的老板让苏澈更加有兴趣了。
没想到,竟然都开来承德了,这背后的人还真是野心勃勃啊。
“窦哥哥,你刚才在看什么?”沈婳点完了菜,苏澈才走进来。
他摇了摇头,坐在了沈婳隔壁的椅子上。
沈婳点的都是店里的招牌菜,色香味俱全,可是苏澈看起来却没什么兴致的样子。
明明苏澈高兴或是不高兴看起来都是一个样子,连眼神、嘴角这种容易泄露情绪的地方都没有半点的变化,可沈婳还是敏锐地觉得他就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窦哥哥,你看起来不高兴,是这里的菜不好吃吗?”
苏澈一愣,他对于自己隐藏情绪的本事还是相当自信的,没想到却被一个见了没几面的小姑娘看穿了。
“不是。”苏澈犹豫了片刻,“皇……我祖母过世了。”
“哎?”沈婳刚咬了半块红烧肉,听到这话吃也不是吐也不是,她囫囵两口吞了下去,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苏澈端了茶饮了一小口,随后自嘲地笑笑,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