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保全她的名声。
进到房间的那一刻,闯入他眼眸的是榻上的一片狼藉。
他的心沉到谷底,似乎再也没有了跳动的活力。
然而下一瞬,他看到榻上女子的脸,突然激动得快要大笑出声。
是呀,她是阿沅,是聪慧绝伦的阿沅,怎么可能有事,怎么可能有事!
盛阳冲出雅间:“追!”
他必须尽快找到阿沅,必须!
他害怕自己再晚一点,那样比窒息还痛苦的噩梦,会全部变成现实。
丰台去往永定门的路上。
管沅扒着马车抬头仰望星空:“方向没错,只不过还不知道有多远才到永定门,还有就是,这个时间,只怕城门已经关了。我们不如找个地方暂住一晚,否则赶到永定门也是枉然。”
柏柔嘉用衣袖抹了抹额角淌下来的汗水,赶车不熟练,让她很是吃力:“沅妹妹你决断就好!”
管沅略思索了一下计划,然后和柏柔嘉把马车在路边停下,又搬了些树桩、石块上车以加重重量,确保车辙和之前差不多深浅,一扬马鞭让马车驶走。
柏柔嘉又用匕首在树干上刻了一个小小的记号,用于联络永国公府的人。
“那边有村落的亮光,我们过去看看。”管沅挽着柏柔嘉的手向东边走去。
走了将近一里地,管沅轻轻喘息:“看着近走起来远,我们两个大家闺秀,出了府什么都干不成!”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了!”柏柔嘉也好不到哪去,“我们去旁边的麦田里休息一下?”
“你不怕有蛇?”管沅惊问。
“还有这种情况……”柏柔嘉完全没想到。
“我小时候经常来田庄消夏,一些基本的东西我还是知道的,”其实都是管沅在庐陵知道的,“去那边的树下。”
夏夜无风,闷热非常,两人走得满头大汗。
此时靠在树干上,管沅气息微微平息:“杜思应该已经追出来了,如果等下被他们发现,你先逃。她针对的是我。”
“胡说什么,我今天既然把你救出来了,就不会再看你被她迫害,别说什么逃出去当证人一类的托辞,我说的话,定远侯府也不会相信,说不准还以为我是杜思的帮手呢!”柏柔嘉苦笑。
管沅握了她的手:“柏姐姐,其实你的心思我都知道,只可惜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柏柔嘉摇摇头:“别说这么生分的话。我的心思,我明白这辈子是实现不了的了,也不再奢望什么。我承认,一开始我接近你,是为了你哥。但现在不全是了,沅妹妹,我是真心地欣赏你,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伙伴和朋友。”
“柏姐姐,”管沅拽着柏柔嘉的手,神情有些飘渺,“你也是个值得信赖值得托付的朋友和伙伴。如果不是你,大约我现在已经死了吧……”
一阵静默过后,远处陡然传来喧嚣。
管沅和柏柔嘉齐齐望去,只见一片亮光迅速地朝她们这边移动。
“是谁的人?”管沅转头询问柏柔嘉。
柏柔嘉茫然地摇摇头:“不清楚,太暗,离我们还有些距离。如果是杜思的人,该怎么办?”
管沅顿了顿:“躲总躲得起,我们先躲起来,看清楚来者是谁,再决定如何。”
柏柔嘉点点头,立刻在背后的树干上又画了一个永国公府的联络标记,然后便和管沅往一片草地上走——草地比土路更能遮掩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