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见丈夫如此说,也知这事板上钉钉,再无更改。不由悲从中来,一把抱住女儿哭道:“我可怜的丫头啊,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要报应在我女儿身上。清清白白一个大姑娘,怎么就去给人做了小?”徐婷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泪水也刷地流了下来。
徐璠见妻女如此,饶是百炼钢也成绕指柔。他的才略气度虽然比其父差得甚远,然而心学世家传下来的精神头还是有的,当即一咬牙,拍了下桌子道:“罢了罢了,老太爷这般糊涂,我也豁出去了。夫人,你要紧和婷儿收拾东西,我……我带着你们娘俩逃离北京,回松江老家去!就算是守着几亩薄田喝稀粥,也强如嫁到严府那个虎狼窝子里去让婷儿受苦!”
钱夫人见丈夫忽发雄心,又惊又喜,叫声“老爷!”。哪知徐婷听了,却一下子跪倒道:“爹爹,您对婷儿的恩情,对婷儿的感激,婷儿都知道。但婚姻之事,自有爷爷做主。若是我们逃走,爷爷该多么伤心?他老人家的安排,必有深谋远虑。爹,娘,你们……你们就让婷儿嫁给那严公子吧。严府是当朝一品,婷儿去了,也不会缺吃少穿的。婷儿还听说那严大公子本领挺大,年纪轻轻当上了高官,婷儿虽然做他的姨太太,却也胜过小户人家的大妇了。”
钱夫人见徐婷这般强颜欢笑地诉说,知道女儿是怕引得家庭不睦,故作此语来宽慰父母。想到此,更是热泪盈眶,几乎把衣襟打湿。徐璠也忍不住热泪,甩袖叹息道:“这都是何处来的冤孽啊!”
徐夫人将女儿紧紧抱住,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哭诉道:“婷儿啊,真苦了你了。将来你嫁过去,若是那正室敢欺负你,娘就去和她拼命。哪怕她陆炳有十万锦衣,为娘也不怕她!”
徐婷见母亲舔犊情深,再也忍不住,也抱着娘哭道:“娘,娘,您别这么说。女子出嫁从夫,我出嫁之后,即使大妇打骂,也是婷儿自己做的不好,万不敢惊动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