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我这一夜都睡不不甚安稳,天蒙蒙一亮便赶紧穿好了衣服,从我的随身小囊中翻出解药,预备给那女人送过去。暂时,我还未听到入梦楼有什么倚门卖笑人香消玉殒的消息,应该尚且来得及。
昨日,魏凌霜听到我尚未给弦歌送解药时毫无惊色,他十分平静,还道无妨,说弦歌既然能给他下毒,必然是懂些药理知识的。这臭男人果然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现在来了个黄芩姑娘,连自己昔日的心上人中了毒也不在意了。
甫一出房门,相府管家锦叔那老脸便出现在我面前。
“音欠,你起得太迟了,相爷要早朝,你便要提前起床伺候。”他十分严肃的盯着我。
这老东西,往日里我是这相府的半个主子,即便横冲直撞,闹得这里翻天地覆,他也好吃好喝的哄着,真是风水轮流转,没想到他在下人面前是这般耀武扬威。
“那我赶紧去魏..相爷房里。”我低了头,想从他旁边绕过去。
“不必了!”锦叔一把截住我,缓和了声音,“相爷已经上朝去了,先来吃早饭吧。”
于是,我便跟着他左拐右拐,来到厨房前的膳屋,同我穿这般衣服的小厮都聚集在这里吃饭,整整齐齐的排了两大长桌,见我来了都好奇的打量着我,我瞧见了昨天撤我饭菜的那两个冰霜小厮,正喝着粥,吃得十分有条理,分毫不被外物影响,不愧为是魏凌霜身边的人。
管家给我拿了副碗筷,挑了个位置,我四处打量了一圈,没有看见容枯。
正当疑惑之际,一个声音脆生生的响起,我对面的那小厮歪头看了我半天,凑到我面前,说:“这位哥哥就是那新来的吗?”
那小厮眨巴这那水灵灵的眼睛,嘴角还黏了个芝麻,我看着他倒也有几分眼熟,这浓眉大眼,肤色水灵的......这不是魏凌霜书房里的那个侍书小厮锦无嘛。
“可我”
听他说那话我忍不住腹诽:眼熟?这不废话,我可是平日里你们伺候的主子的徒弟!是你们的半个主子!还喊什么哥哥,别以为你长的嫩我就不知道你已经双十了。
即便我脑海中将他剐了千百遍,但是含笑道:“我同你应当是第一次见面。”。
锦无摇摇头,凝神看了我半天,突然恍然大悟:“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眼熟了,你这模样真是像极了相爷的那个学生。”
他这话一出,四周皆安静了,四面八方的眼睛都射过来,粘在了我的脸上。
相爷的那个学生,便只有一人。
“还真像那沈歆。”
“我也觉着细皮嫩肉的像个姑娘家。”
我就是沈歆,偏偏还觉着我像沈歆。我咬着筷子望着众人,说:“沈小姐才貌皆备,倾国倾城,我怎么比得?”
锦无十分识相,赞同的点点头,眯了眼又看了看我,“你眉眼的确比她的粗糙了些。”
??我才夸他识相怎么了就说我眉眼粗糙??我沈歆怎么又比我自己长得丑??
这早饭我越吃越无味,当时重重的放下碗:“我吃饱了。”
说完锦叔便抬头看了我一眼道气性怎么这般大,往日里我何时被下人说过不好看,被管家说过脾气大,我心里既无措又委屈,扭身便走出了这膳房,这魏凌霜,明明是师徒却这般虐待我,还让我吃这么寡淡的饭菜。可是...可是这建议,却是我自己提的,耳边突然回荡起自己说过的那句话,我是相府的小厮,魏相的书童。这次还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又有什么理由置气,我低头看看身上的青色夹袄,叹了口气,这衣服左胸还绣了个魏字,现在真的,不得不接受自己成为了个“下人”的事实。
木已成舟,那就先把正事办了吧。
夹袄不若狐裘保暖,尽管我穿着件披风,但还是感到寒风刺骨,待到入梦楼时,我只觉得我的手都冻僵了。可入梦楼的大门紧闭,我在周围转了一圈,见无人便纵身一跃,翻过了那围墙,我昨日晚饭和今早早饭都没好好吃,落地之际明显觉着体力不支,腹部腾起一道鸣。
二皇子是弦歌的客,入梦楼众所周知,凭着弦歌的姿色应该已将他垄断,大而化之的说这弦歌台面上便是二皇子的人,单单只是见着弦歌还好,若我穿着这身代表着相府的衣裳出现在入梦楼弦歌姑娘的房里被旁人看到,就能引起一段令人揣测的故事了,说不定会认为魏相已站在二皇子那边,如此想到,我谨慎的拉了拉衣服,护好了胸前的魏字。
整个入梦楼都静悄悄的,也是,这烟花之地,自是黑白颠倒。我根据记忆找到弦歌的房间,偷偷拉开她窗户一角,望了望,她的床被一层红纱笼罩,床边也只有一双鞋子,想必没有他人,我看不出里面,但这环境十分静谧,她应该还在熟睡。
是乎,我轻轻推门而入,推门的同时,屋内出了一种女子打哈欠的声音。
我顿时惊住,脚悬在半空迈不动退不得,扭头惊愕的看着那被我忽略在桌旁,一红衫女子支着下巴也分外吃惊的看着我,我俩四目相对,空气凝结。
“弦歌姑娘,我来送药。”
我趁她还未反应过来时,赶紧先发制人,十分不协调的冲她行了半个礼后,从怀中掏出药递过去,放在她的桌上。
待我过去,她似乎才反应过来,匆忙将桌上的纸掩盖住。那是什么?我们素昧相识,她还怕我看见?我不禁疑惑,但不至于对一个妓子的事多感兴趣,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