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整洁的教室,墙壁很白,大理石地面平整,讲桌是多媒体的那种,白色钢皮,里边能放电脑,很有现代化感。
没有分配自己的座位,张上很自觉地去最后一排找个空位置坐下来。
七点,悠扬的铃声响起,班主任陈奇武准时到。
他的办公室就在教室隔壁。
二十七岁的后生,还没结婚,脑门就布满抬头纹,尤其皱眉地时候会让你明白什么叫“长得急”。
还好那副浅蓝边框眼镜,带给了他一些斯文气。
或许是上头通知过,陈老师一进门,第一时间看向张上。
“那个同学,上来做一下自我介绍。”招招手,示意他到讲台上来。
被全班注目,张上只是淡淡笑着。
站讲台上,扫视下边的同学,说:“大家好,我叫张上,太谷人。”然后,下了讲台。
“没了?”陈奇武有点愣。
“没了”张上心说,难不成还得自曝三围?
“”
接下来,烦絮的安排和唠叨。
张上拿出手机,好多个未读短信,都是要太谷饼的商家。
自从开了快递公司,送太谷饼已不用智升祥他爸的大箱货了,全部走快递,省事省钱。
前几天去刘德顺那里看了看。
太谷饼厂扩建,把隔壁住户的房子买下,打通墙壁,上了新机器,员工也扩到20人,算是个小企业。
只是,本该乐呵呵发财的刘德顺,却总是苦大仇深的样子,远不如以前洒脱,心态也崩了,经常呵斥员工。
张上问,他只说儿子不争气不愿多说。
挨个给商家回复信息,电话却突然震动起来。
一看,想谁谁来,刘德顺,刘大爷。
正上课呢,张上直接按挂掉,结果没几秒,又响,再挂,还响
“这刘老头神经病犯了?”
张上嘀咕,没敢跑出去接电话。
这是学校,不是自由市场,没有任何学生敢无视老师。
再说。这时的高中对手机管理很严,被发现只有一条路,没收,叫家长。
好不容易熬到打了下课铃,陈奇武还没走,张上就先佯装尿急。
两腿向内夹紧,被打了蛋似的,两胳膊下垂,拳头紧握,小碎步走着,一溜烟出了班门,直往厕所去。
“嘿嘿哈哈咯咯”班里炸开了花,这哪来的活宝?
陈奇武干看着,没拦。
良久,叹息地摇摇头,这孩子怎么会分到我班上?
跟他操心,得少活两年
“刘大爷,你这是搞哪出,厂里炸了?”
“快炸了,我准备把厂子卖掉。”
刘德顺低头丧气,声音中的颓废,就像千万富翁一夜破产,人生没了希望,刹那白头。
“你儿子的原因?”其实张上猜到了一些。
像刘德顺这样有些家底的人,孩子游手好闲并不是什么毛病,养他很轻松,就怕惹事生非,吸毒赌博。
但凡能说儿子不争气,那就是犯了大事。
不然想把刘德顺搞得气急败坏,不太容易。
“打麻将,借了高利贷,利滚利,日息八千。”刘德顺的声音越发低沉了。“如果再还不上,人家要收他的腿。”
“日息八千?”张上失声,这年代日息八千,一个月24万,三套房,你不如去抢银行。“他总共借了多少?”
“21万,第一个月没还,滚到60万了。”
“妈卖批。”这一刻,张上突然有点疯。
我他妈还上什么学,手里拿上十几万现金,带陈连尉出去放高利贷,不出两年,煤老板都未必比咱有钱。
深呼吸。
一旦刘德顺把厂子卖了,太谷饼的生意,说不准得黄。
现在快递还没发展起来,张上的花销,基本都指望着太谷饼呢。
“你打算怎么办,把厂子卖了?”沉声问。
“不然还能怎么样,他再不是东西,也是我儿子,总不能看他被砍了腿吧。”
刘德顺声音沙哑,手机里传来灌水的声音,接着,有酒**滚地,滴铃铃溜了好远,砸到墙角。
“厂子准备卖多少钱?”
“30万吧。”想了足有十秒钟,又说:“连带鼓楼的商标权,一块30万,卖掉拉倒。”这句话,耗尽了刘德顺所有的力气。
张上可以脑补那个画面。
此刻的刘德顺,背靠斑驳掉灰的墙,双眼无神,瘫如烂泥。
鼓楼太谷饼,一个传承百年的品牌,几代人的心血
“什么时候用钱?”
一些事情,其实不用讲明,大家都懂。
这个太谷饼厂,除了那个偏僻老院子,还有那几台烤炉,和面机,其实没多大价值,抵押不了几个钱。
员工一走,立马就塌。
也只有这个百年品牌的商标值点钱。
要钱这么急,除了张上,没人会以30万的价格拿这个厂。
因为只有张上掌握销路,懂这个厂的利润。
“尽快吧,高利贷那里给的期限是五天,我还能拼命再拖两天。”
“这也才30万,剩下的30万你怎么办?”张上多嘴问了一句。
其实,刘德顺人还是不错的。
“再说吧。”心灰意冷地低语:”先把那个畜生的腿保下。”
“你等我会,厂子肯定要,我先弄钱,等会再给你去电话商议。”
张上说完,从通讯录里找办**的胖哥,他早有主意了。
这时。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
张上翻通讯录的手一顿,思想经过短暂且剧烈地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