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门口我们不是都看到了吗?那么多灾民,皇粮拨下来没有到他们手里,早被截了下来,甚至连他们的存在,也变成了不能被伸张的秘密。”野祁道,“这些都是谁的过失?你那个朋友,若是真心想查一桩大案,就只能是这桩案子了——只要他敢查,就一定查的出来。但是他敢吗?”
蓝沁眨眨眼,道:“他是受雇于人的私家侦探,满脑子都是钱,正常来讲是不会查的。不过他有时候会脑子抽风,所以我也不知道。”
其实挺不想安逸然被牵扯到里面的。
事不关己,搞搞挂起。蓝沁才没有什么正义感呢。
再看眸欢那边,蓝小黄跟着她一路跑出了大门,跑过了几条街道,跑到了漾丹城里面一个荒凉的地方——正所谓万丈高楼的阴影下必有贫民窟,在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如此低下的这个时代,漾丹城自然不能例外——才气喘吁吁地停住脚步。
向来锦衣玉食的一人一狗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眼前是一座破庙,里面传出人的说话声和锅碗瓢盆的声音,恰好这时候已经到了饭点。
顿时,有两个念头划过一人一狗的脑海:居然还有人住在这里吗?!他们居然还有吃的?!
想去瞧一瞧呢,好好奇呀。
眸欢用眼神问小黄: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遇到坏人你能保护我吗?
蓝小黄回以一个坚定的眼神:我记得回去的路;遇到坏人我一定能保护你。在装逼界,它和蓝沁的地位不遑多让。
于是眸欢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捏着鼻子进去了。
里面的人和乐融融,说话的声音渐渐压过了吃饭的声音。在一群衣着褴褛、不知多少时间没洗澡的人之间,突然出现了一个在不太适合此情此景的“干净”“体面”得不得了的男子。安逸然穿着一身淡青色长袍,和周围的那群人同吃同喝,说着笑着,见到门口突然出现的狗——蓝小黄跑得比眸欢快——目露惊喜地迎了上去。蓝小黄甩着尾巴,欢快地绕着安逸然打转转。
一个中年男子问道:“安兄弟,这是谁家的狗?”
他身旁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妇人,抱着怀里的孩子,笑着说:“给咱开荤的?”
人群里传来一阵哄笑,有人拿着锅碗对着蓝小黄敲了起来,蓝小黄吓得缩到了安逸然身后。
安逸然苦笑地拱拱手:“这可使不得,要是被狗主人知道你们动了这个念头,恐怕我也只能吃不了兜着走。”说着瞪了一眼蓝小黄,数月不见,又肥硕了不少啊,难怪人家想吃你。
话音未落,门口又闪现出一个女孩儿的身影。
安逸然惊喜的眼神在碰上眸欢的脸之时熄灭了下来,他还以为是蓝沁呢,原来不是。
但是刚刚才被蓝沁刺激过的眸欢此刻正敏感着呢,妥妥地把安逸然的目光理解成了“嫌弃”,心想你这区区贱民,凭什么能嫌弃我一个公主。
“刚才,是谁说要宰杀本公主的狗?!”眸欢漠然地扫视了所有人一眼,最后停留在安逸然脸上,“小黄你给我回来。”
蓝小黄一步三回头地挪到了眸欢身后,不知因何而起的杀气使它迷惑不已。
“小黄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狗?”安逸然有点不高兴了。
眸欢挑眉道:“怎么,你认识原来的狗主人吗?”
“是又如何!”安逸然道,“你把沁儿怎么了?”
“我把她怎么了?笑话,你该问她,把我怎么了吧?”
“不用问呀。”安逸然摊摊手,“她抢你男人了呗。”
蓝沁:汗,你这么了解我……不过这次我真的是清白的呀喂!
在火焰下,柴火“哔哔剥剥”地响着,一道火光照耀着安逸然的脸。眸欢感到她的眼前突然模糊了,眉头一皱,再瞪大眼细看,闭了闭眼,又睁开来看,发现这张脸真的十分异样呢。这个人,绝对不简单呀。
安逸然又坐了下来,坐在乞丐堆里,一众人都是完全想要把眸欢当空气的样子。
眸欢站不住了:“你就不好奇我是谁?”
“恐怕你更好奇我是谁吧。”安逸然抄起筷子,夹了一块豆腐放进嘴里,“我知道你啊,你自称公主,又这么丑,一定是西齐的眸欢公主了。”
安逸然,你的情商还能再低一点吗?!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人。”眸欢气笑了,人家直截了当地说你丑,反倒不好生气。偏偏对方还是一副“好无辜,好单纯,我说得是实话呀,并不知道这会伤害你呀,难道这样的话会伤害你吗”的表情。看到这个人,再反观蓝沁的情商,眸欢觉得自己的内心平静多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知道安逸然在找蓝沁,眸欢就把他带回了使节馆。
到了使节馆门口,天已经大黑了。蓝沁和野祁哥俩好地坐在门口一边嗑着瓜子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一边等着派出去找眸欢的人。
安逸然看见二人,顿时有了一种“老夫老妻,坐门望孙”的即视感——蓝沁,你丫果然又换男人了!
蓝沁表示:我们真的是清白的呀!不信的话看我纯洁的眼神。
“啊,眸欢……眸欢你……我错了!”看到眸欢的身影,蓝沁立正低头敬礼,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野祁伸手取走蓝沁嘴角的一个瓜子壳,颇为无奈地摇摇头。
“好了,好了,我又不怪你。”眸欢转向藏在黑暗里的安逸然,“来都来了,不出去打个招呼吗?”
“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