裔凡放下药碗,凝眉思忖了一下,沉声道:“眼下霍氏几个店铺里只有我一个人支撑着,若是再放弃了商会会长之职,以后做生意恐怕会更加棘手。”
素弦劝道:“商会的事务,一年到头流水般的忙个不停,又是组织商户,又是参加省内外的会展,你现下本家的生意都忙得焦头烂额的,哪还有工夫去操心那档子事。裔凡,你已连任了四年多,不过只是这一次稍稍松手,想来爹娘也不会怪罪于你的。”
她看着他眉头深锁,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也劝不动他,只得肃起脸来,冲他道:“我是为了你着想,你既不领这个情,我也没有办法。”说罢就要出屋去,他赶忙拉住她的手,哄着她道:“你心里想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听你的?我答应你,这次就不参选了,好不好?”
她板起的脸上终于掩不住地露出笑意来:“这还差不多。你的身体才重要。”
他赶忙点头称是:“你说的话,我哪敢不从?”
她白了他一眼,如是训诫似的:“既吃了药,就早点休息。”
他瞄了一眼书桌,为难道:“今晚还有一个策划没有做完,明天便要急用。“
她努了努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便搬了张角凳放在书桌前一坐,说:“既然如此,我陪着你。”
他自是感动万分,温柔的眼神饱含深情地望了望她,埋头做事也仿佛更有气力了,这一间宽大的书房被溶溶的静谧包围着,书桌上亮着一盏柔光的描金羽毛罩台灯,温和淡雅的光线将两个人都引入了沉宓安详的小世界里。
她无聊的时候就支着下巴望着他,细细地欣赏着他英朗的侧脸,他聚精会神的时候便如同一尊完美的雕塑,散发着难以言表却引人注目的独特魅力,由不得人去触碰,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他,就觉得很美好,很享受似的。
她慵懒地伏在桌子上,仰头俏皮地望着他,他亦是感觉到了,温润的眸光看向她:“困了没有?”
她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唇摇了摇头。
他打了个哈欠,笑着说:“我倒是真的有点乏了。”
她连忙起了身来,“我给你倒杯茶去。”又一寻思,说:“咖啡好不好?咖啡最提神了。”
他赶忙挽住她的手:“素弦,不要忙了。”
他一定不要她忙碌,她也只得听话地重新坐下,想了想又道:“裔凡,有件事情,关于咏荷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一提到三妹,他仿佛心上又坠下一块大石来,微微一叹,说:“现在家里最愁人的,便是这个小妹了。”
素弦心里在想,他是个明事理、有见解的人,虽然咏荷一定坚持不要大哥知道,但是她自行主张帮助咏荷逃跑,总是万分不妥的,于是便对裔凡讲了咏荷的苦恼。
“她性子本来就烈,总关在屋子里,迟早要坐下病来。”素弦面露愁容。
裔凡叹道:“谁说不是呢。爹娘那里劝也劝了,可他们总归是不听我的。”
素弦凝眉沉思了片刻,突然问道:“对了,咏荷心里难道就没有意中人么?如果真有这么个人,我们帮她逃出去,外面才好有个人照应。”
裔凡诧异了一下,“你是要帮她逃出去么?”
素弦笑了笑,“不是我,是我们。难道你这做大哥的,不是站在她这一边?”
他倏地严肃起来,却是压抑地沉默了半晌,她自是不解,难以置信地道:“裔凡,难不成真的如咏荷所言,你是不同意她离开这深宅大院的?”
他目光沉静得可怕,压低了声道:“她不可以走。如果她走了,爹娘一定会很痛心。”
她腾地站起来,直视着他,道:“你只顾及爹娘、爹娘,可曾站在你妹妹的角度考虑问题么?你爹娘思想陈旧,我们可是上过新学,思想开阔的,自然和他们格格不入。如果你都不支持她,她还能指望谁去?”
他亦是站起,严肃地盯着她,道:“总之,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不可以搀和进来,知道么?”
她自然无法理解他的固执己见,很容易地又联想到了当初他和姐姐的事,是的,正是他的唯唯诺诺、优柔寡断,才导致了姐姐含恨而逝的苍凉结局!
这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意见不合,她突然就无比气愤,顶撞道:“我答应了咏荷,就一定要帮她。你若是看不过眼,尽管告诉爹娘去。”便扬长而去,愤然走到廊子尽头,想到他一会儿也要跟来,突然就不想回房去,便返身往西苑咏荷那里去。
那两个看守仍旧原地站着,就仿佛从早到晚一直不曾动弹似的。素弦气冲冲地道:“我要见三小姐,你们让开!”
屋子里灯亮着,咏荷听见声响便在里面唤道:“让二姨娘进来!”
两个看守互一对视,还是点了头。
素弦进了屋,咏荷早就穿戴好了,烟灰色的背带裤配着白底的棉衬衣,手里还握着一只粗布格子的鸭舌帽,兴冲冲地把素弦揽到内室去,压低了声却掩不住内心的喜悦:“素弦,你是不是来带我走的?我已经准备妥啦。”
素弦看着她期盼的眼神,只觉得更加痛心,犹豫了一下,才拉着她的手道:“咏荷,你先别急,我还在想办法。”
咏荷大失所望,“我还寻思你这么晚来找我,是有好消息了呢。”忽而在她脸上一扫,却发现一丝异样,便问:“这么晚了你到我这里来,是不是和大哥……?”
素弦怅然叹了口气,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