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青苹到卧房来,掩了门神神秘秘地道:“小姐,你猜我探听到什么消息了?”
素弦正在给留声机换另一张唱盘,说:“当下这个时候,你就别卖关子了。”
青苹陡然失了兴致,走过来按下停止键,说:“洋人的画里都是不穿衣服的女人,曲子就更是没什么听头。有黄梅戏么,给我放上一段,我四处探听消息,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
素弦并无说笑之意,面无表情地道:“你若能不给我惹祸,就是最大的功劳了。”瞥了她一眼,“还不快说,倒省了这一大段废话。”
青苹低了声道:“我听前院的丫头们议论,说是霍管家那只手,八成是废了!”
素弦蹙了下眉,“为什么?”
青苹道:“霍管家上午就看起来很不对劲,总是捂着受伤的左臂。不多会儿前,怕是实在坚持不住了,被三小姐看到,就叫了大夫来看。具体结果不清楚,只听人说,霍管家很激动的样子,在屋子里大声叫喊,说什么‘干脆锯掉算了!’”见素弦咬唇不语,声音又压低了一层,说:“小姐,你说霍方是我们现在最大的威胁,那他手臂废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自从上次,霍方有意在素弦面前提起玉粱山和泥湾村,素弦便一直对这个男人有所警惕。她每每与他对视,总觉得他平和的目光下似乎蕴藏着什么,似是了解她的一切秘密。而且,她并不认为,这仅仅只是自己在多虑。
素弦脸色阴沉着,说:“他还安好地待在这里,你道是好事坏事?本打算趁着他手臂伤势未愈,让他彻底从这世上消失,要怪只怪你的少爷,养了一群不中用的酒囊饭袋,什么事也办不成。”
青苹撇撇嘴道:“那霍方拳脚功夫有多厉害,你不是不晓得,就凭单只手臂,愣是从五个打手围攻下脱了身。你又百般关照,说什么霍副总长已然疑心少爷,叫他不要派自己人去,他废了霍方一只手臂,已经相当不错了。”
素弦知她心思简单,又因裔风突然回到府里,更是心思杂乱,也就不再与她说话。
青苹却自顾自地道:“这二少爷抽的是哪门子的风,不去专心破他的案,这一冷不丁的回来,我们身边就又多了一双眼睛,那话怎么说来着,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转念一想,忽然眼珠瞪得老大:“你说,他会不会查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了?那我们岂不是……”
素弦道:“你只记住不要自乱阵脚,不给我添麻烦,我就保证你全身而退,还不行么?”眸光一凝,道:“当前,霍方是我们的眼中钉,这件事不解决,恐怕我一天都无法安枕。”
青苹沉重一叹,想了想又道:“不如给他下些砒霜,方便还省事。”
素弦不禁啐道:“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亏你想得出来。”
青苹立时驳道:“你倒是想个高明的招数出来啊?依我看,你怕是沉浸在霍裔凡的温柔乡里,早就不能自拔了吧?”
素弦无暇与她争辩,心里却在暗想,倘若霍方真的在怀疑自己的底细,却又迟迟不揭露自己,反而有意无意地暗示,那么他一定是在等待一个机会,用他所知道的秘密跟自己交换什么。既然如此,不如就静观其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