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霍府在正厅摆下盛宴,宴请龚局长及其夫人,席间觥筹交错,一切如常,素弦有意观察裔凡的举动,见他谈笑风声,应对自如,一颗悬着的心才略微有所放下。
宴席结束后素弦和青苹先回房去,余光里看见裔风后脚也跟了出来,她感觉到他走在自己身后,心里有点不自在,不知怎的便越走越快。穿过花厅的大理石拱门,整条长廊上覆盖着半透明的玻璃顶棚,她穿的是细跟鞋,走在青砖地面上便有了细微的回声,倒像真的有人跟着似的。忽听有人在背后低着嗓子唤道:“二姨娘。”
素弦怔了一下,回过头去,却是霍方,便下意识地朝他身后张望过去,霍方觉得奇怪,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走廊里空荡荡的,素弦问道:“你看到二少爷去哪儿了么?”
霍方道:“二少爷自然回他院子了啊。”见她神色不对,又道:“二姨娘今日脸色不佳,难道是身体不适?”
素弦并未答话,吩咐一旁的青苹道:“你先去吧。”又道:“这里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说话的地方,我希望霍管家今后要倍加小心。我并不想让闲人拾去话柄,明白么?”
霍方淡然一笑,“二姨娘,我霍方办事向来妥帖,这不是您的原话么?小的等了大半日,只想知道二姨娘应承我的事,究竟打听得怎么样了?”
素弦心底并不愿让他搅进咏荷的事,却又不得不对他有所交代,略一思忖,轻声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两句话便可说清。你且放宽心便好,咏荷和文森特交流甚密,是为了治好你的手臂。”
霍方明显一诧,“什么,我的手臂?”
素弦面上一抹忧容,道:“她只知道你这手臂是因为她而受伤的,如今竟几乎废掉,她心思单纯,自然过意不去,便时常去找文森特,看看有没有有效的西洋疗法,可以让你的手臂重新活动自如。”
霍方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二姨娘当我是三岁小儿么?三小姐既然关心我的手,为何不亲自来与我说,倒搞的那般神秘?”
素弦面不改色,道:“我素闻霍管家拳脚功夫高明,以一当十都绰绰有余,难道你就不想让自己尽快利索起来么?”信步上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实话告诉你吧,咏荷的事事关重大,我不可能轻易透露给我并不不信任的人。你我正处在相互考验阶段,这难道不是你说过的么?什么时候霍管家想通了,打算把金萍的藏身地点告诉我,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霍方脸上登时显露了狠劲,不免有些激动:“你竟也要与我讨价还价?好,这可是你说的,咱们既然无法相互信任,还谈什么合作!不如就此终止吧!”
素弦嘴角一勾,淡然道:“霍管家不要着急嘛。我对霍管家处事的谨慎态度,倒是十分欣赏。若少了霍管家这个帮手,岂不是一大损失?你放心好了,你手臂的伤是我造成的,我一定想方设法帮你治好,如此还不行么?”
霍方眼珠一转,咬起牙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般的,“波月庵!金萍的藏身地点,就在波月庵!”
素弦笑了起来,“这样不就对了?看来霍管家也是个情痴啊,三小姐有你这般情深意重的男子惦念,我也就放心了。”
“省了这些废话吧。”霍方脸色阴沉得可怕,“咏荷究竟在忙些什么?”
素弦嘴唇嚅动了一下,正欲说话,后方突然有人高声调侃道:“哟,这不是素弦妹妹和霍管家么?”
正是凤盏带了桃丹信步款款地过来,眼神里闪烁着十足的调笑意味,似是打算看一场好戏:“方才桃丹说换一条路,也好散散心、消消食,这不,就遇上你们二位了。我说这时候也不早了,您二位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素弦微一颔首,从容道:“大姐这般说来,到让妹妹有些云里雾里了。这光天化日的,难道大姐还要说妹妹有伤风化么?我还有事,便先走了。”也不看她的脸色,便扬长而去。
凤盏瞪视着她的背影,暗自咬牙,恨不得啐上一口才算解气,忽然意识到霍方站在身旁,粉面上立时显露威严出来,打量了霍方几眼,“霍管家就没什么要解释的么?”
霍方面无表情地道:“小的与二姨娘并无瓜葛,大少奶奶多虑了。”
凤盏四望无人,走近了他没好气地白了一眼,眼角却掩不住地溢出笑来:“你倒是敢!”便若无其事地去了。
素弦回了房里,青苹正在斟茶,开玩笑道:“看不出来,你最近和那个小白脸霍管家,倒走得很近嘛。”见她凝眉似在思索,便凑上前去,“小姐,少爷还总叫你提防霍方,现下倒觉得他成了你的亲信似的,这叫我到了少爷面前,可怎么说得通。”
素弦并不想让张晋元知道这其中的底细,便道:“他虽有意讨好于我,但我已看出他并不可靠,仍在观望。你只照实了说便好。”想起金萍也消失了七八天了,不知道张晋元得知后作何反应,便问:“这几天,你去见他了么?”
青苹道:“前天采买的时候,顺道见了一次。”
“他没什么别的吩咐?”
青苹自然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摇头道:“没有。”
素弦舒了口气,转念一想,凭她对张晋元的了解,这个男人的心思从来不可捉摸,哪怕真的发现了金萍失踪,从而怀疑到自己,也不会如此之快便打草惊蛇,还是不可掉以轻心啊。
过了几日,正赶上晴暖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