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漆黑,寂寥前的风雪。
在牧离的带领下,大家虽不见得用跑的,却仍然像急行军一样,与城门的守卫知会过后,冲入了城外的官道。
官道上雪与泥还在呢喃,八九十步后,靴子已开始有些打滑。
这样的情况最容易从执勤者身上看到。
这些人都去抬铁狗了,自然没有时间准备好。
有一个年纪略大的人脚下一急,四脚朝天地在路上摔倒,出了洋相。
执勤们彼此关系很要好,望着这样的场面开怀大笑,一时间场面也是热闹。
也的确有几人依仗着小伎俩,下盘安然可靠,能比肩而行在牧离的身旁。
最吃紧的反倒是铁狗。
铁狗的身子当然虚,原本也是走横练的硬功夫,一遇上这种滑鳅鳅的状况,当真是一点也没有方法,只怕蹒跚着,左脚一滑,右脚也立马跟着一溜,两只手就像指挥一样任意地荡漾。
在人潮最前的人,你们却一定想不到。
这个人赫然是孙永文。
在别人不曾注意的时候,孙永文不出所料地滑倒,而路上的冰面当真平滑得恰好,竟容得其一路向着远方坠滑,直到撞烂了一只堆好的雪人,才给了其东倒西歪站起来的时候。
大刚二刚脚下绑着尖实的铆钉,每一脚踏在冰上,就会刺出十六个小孔洞。
常飞和段玉明的办法多半是用来爬山的,在这样平坦的冰面上发挥的余地还是太少,只有勉力追随着不远的前行人。
金乌珠同为正常的筋肉人,也和一众魁梧大汉包括铁狗有同样的困扰,上肢普遍比下肢健壮,的确容易下半身不稳重。
而每当金乌珠虎虎生风地将那灌铅的铁球扔出去,就会有人为其健硕的体魄折服。
铁球狠狠地在冰面上砸出裂坑后,金乌珠再凭借着拉动链锁,让自己小心翼翼地从湿滑的冰面上滑过。
同样属于第二梯队的,无疑还有他。
他虽然没做多少准备,可每一步照样能在地冰上烙出一个窟窿。
招子不亮的人或许以为他脚上的力道无穷,眼力尖的人却可以依据窟窿的深浅和大小判断缠在脚踝上的两块铁的轻重。
至于那个深藏不露的,却是牧离的副手。
现在二刚、常飞和段玉明同时将目光注意向了副手。
除了脚底下穿的那双靴子,副手简直再没有任何增加摩擦的器具,却仍能自在自由地从冰面上走,要让人叹服,只凭这一点就足够。
更何况还有昨夜一肩将铁狗放到的随意也在众人的心间萦绕。
“这个副手究竟是什么人”?
在谜底揭晓之前,这样的问题就不会在几个人的心头滑落。
一行二十来人,走走停停,遇上了许多风波,也走过了坦路十里,等到第一束光发在牧离的额头,眼前就是狭长的那条上山必经的窄坡。
血腥味也由这个时候起悄悄渐浓。
因为谁都听说了半年前两狼坡上的死战。
而这条窄坡,也是彼此间的第一个分水岭。
上得去或上不去,很少人有十足的把握。